杜丰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李辅国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攻击。对方显然掌握了一些情报,甚至可能截获了他与西域或河北的某些非核心通信。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持笏出班,躬身一礼,声音平静无波:
“陛下明鉴。臣蒙陛下信重,位列三公,常感惶恐,唯有兢兢业业,以报君恩。御史所言,实乃捕风捉影,构陷之词!”
他直起身,目光坦然扫过那名御史和李辅国,缓缓道:“臣与郭令公、苏瑾有书信往来不假。然郭令公乃国之柱石,苏瑾乃陛下钦命代理河北事务之臣,臣与之通信,或讨论北疆防务,或关切河北民生,皆是为国事筹谋,何来‘交通藩镇,居心叵测’之说?信件内容,陛下可随时调阅查验!”
“至于‘察事司’,”杜丰语气转冷,“此乃昔日为平叛所需,设立之情报机构,专司探查叛军动向,功勋卓着,陛下亦曾知晓。如今叛乱已平,该司早已裁撤大部,剩余些许人手,不过负责整理旧档,处理善后,何来‘爪牙遍布,蓄养死士’?此乃污蔑功臣之言!”
他顿了顿,面对最恶毒的第三条指控,声音反而更加沉稳:“至于御史所言西域摩尼教‘圣女’之事,臣更是闻所未闻!凌素雪确系臣之旧部,于范阳之战时,为探查史思明勾结外寇之情报,深入敌后,不幸失踪,臣至今引以为憾,多方寻找未果。若其果真流落西域,为妖教所挟,臣心痛犹不及,岂会与之‘牵扯不清’?此等无稽之谈,不仅污臣清白,更是玷污为国捐躯之义士英名!请陛下为臣,亦为忠魂,主持公道!”
杜丰这番应对,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将通信解释为公务,将“察事司”定位为已裁撤的功臣机构,将对凌素雪的关切表达为对旧部的痛惜与正名。他甚至反过来将了对方一军,要求皇帝主持公道。
肃宗高坐御座,目光深沉地看着杜丰。他自然不全信御史的指控,但也对杜丰的势力心存忌惮。杜丰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他心中的那根刺,并未完全消除。
李辅国见势不妙,阴恻恻地开口:“杜司徒巧舌如簧,咱家佩服。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司徒还是避嫌为好,不如暂时交出东宫讲学之职,于府中静思己过,待朝廷查明真相,再行定夺?”
这是要趁机剥夺杜丰太子太傅这块最有价值的身份!
杜丰心中冷笑,正欲反驳,一直沉默的太子李豫却突然出列,躬身道:“父皇!杜太傅学识渊博,品行端方,儿臣受教良多。御史风闻奏事,岂可轻信?若因此便让太傅避嫌,岂非令天下士子寒心?儿臣以为,此事当交由三司详查,在未查明之前,太傅应依旧职!”
太子的表态,至关重要!他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杜丰一边,以“天下士子寒心”为由,力保杜丰。
肃宗看了看神色坚定的太子,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李辅国和坦然站立的杜丰,沉吟良久,终于摆了摆手:“太子所言有理。此事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务必查明原委,不得枉纵。杜爱卿,在查明之前,你依旧辅导东宫,但需谨言慎行,无旨不得离京。”
一场风暴,暂时以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告一段落。杜丰的职位得以保全,但也被变相软禁在了长安,行动受到限制。
退出延英殿,杜丰面色平静,心中却波澜起伏。李辅国的攻击虽然被暂时挡住,但危机远未解除。三司会审,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中。而西域的危局,凌素雪的险境,都让他心急如焚,却受困于这长安的牢笼。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砺心之时已至。他必须在这看似绝境的局面中,找到破局的关键。西域,或许仍是他唯一的突破口,只是,需要换一种方式,一种更隐秘、更危险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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