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商队,葵和朝云背着行囊,踏上了这片被魔法力量调节过的奇异土地。正如传闻所言,这里并没有熔岩横流、热浪灼人的地狱景象。空气是温热的,但尚在忍受范围内,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恒温的暖房。脚下是暗红色或黑色的坚硬岩石,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一些形态奇特、颜色深沉的耐热植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矿物混合的独特气味,但并不刺鼻到难以呼吸。抬头望去,那座巨大的活火山安静地矗立着,山顶偶尔有淡淡的灰白色蒸汽飘出,融入铅灰色的天空,显得既威严又......平和?
“这就是......魔阵的力量?”朝云惊讶地环顾四周。这和她想象中烈焰熊熊、大地龟裂的景象完全不同。一种宏大而精妙的魔法伟力感,让她对魔法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寻找铁兰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她们在火山脚下找到了一个依附于矿场和特殊药材采集而存在的小型聚居点。这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用附近开采的黑色火山岩垒砌而成,显得粗犷而坚固。
当葵向聚居点入口处一个正在修理矿镐、满脸风霜的老矿工打听“铁兰女士”时,对方只是抬了抬眼皮,用粗糙的手指随意指向聚居点深处一条通往更高处山坡的小路。
“喏,沿着那条路往上走,最靠近火山烟的那个黑石头房子,就是铁老太的窝。她脾气怪,没事别去打扰。”老矿工嘟囔了一句,又低头敲打起他的矿镐,仿佛谈论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邻居。
如此轻易地得到了确切地址,反而让葵和朝云都有些愣神。她们预想过种种困难:魔女的刁难、重重的考验、甚至是危险的魔法陷阱......却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无冕的武斗巅峰”,在这片火山脚下居民的眼中,似乎只是个脾气怪的独居女士。
怀着一种既期待又有些莫名忐忑的心情,二人沿着那条被踩踏得还算清晰的小路向上攀登。
越往上走,硫磺味似乎浓了一些,空气也更加灼热,但依旧在可承受范围内。路的尽头,果然矗立着一栋完全由未经雕琢的巨大黑色火山岩堆砌而成的房屋。房子不大,造型方方正正,异常简陋,甚至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同样由黑石凿成的门。屋顶上,正对着更高处火山口飘来的淡淡烟尘。
这里异常安静,只有风声和远处火山低沉的、若有若无的轰鸣。
葵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抬手敲响了那扇沉重的石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岩石间回荡,显得有些空茫。
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
葵又敲了一次,力道加重了些。
“咚!咚!咚!”
这次,里面终于传来一阵缓慢的、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摩擦的“沙沙”声。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尘土、金属锈蚀、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冷却熔岩般气息的味道飘了出来。
门缝里,露出一张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老妇人。头发灰白稀疏,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露出布满深刻皱纹的额头和脸颊。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暗沉,鼻梁不高,嘴唇薄而紧抿。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深灰色粗布袍子。
唯一不普通的,是那双眼睛。
眼珠是浑浊的黄褐色,眼白有些发红,但瞳孔深处却锐利得惊人,像两把藏在蒙尘刀鞘里的绝世利刃,此刻正带着被打扰的不耐和审视,冷冷地扫过门外的葵和朝云。
她的右手拄着一根......看起来像是扫帚柄改装成的拐杖?木柄顶端被磨得油亮,金属箍环也锈迹斑斑。
“谁啊?”老妇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带着浓浓的睡意被打断的不爽,“不知道老太婆我午觉刚睡一半?”
扑面而来的不是什么绝世强者的威压,而是一种极其生活化的、脾气不太好的独居老人的起床气。朝云之前脑海中关于“武斗魔女”的所有神秘、强大的想象泡泡,“噗”的一声,被这现实的气息戳破了。
葵也被这过于接地气的开场弄得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起温和而恭敬的笑容:“打扰您了,铁兰女士。我们是......”
“有事说事,别套近乎。”铁兰不耐烦地打断她,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了站在葵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的朝云身上。尤其是在看到她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时,那浑浊的眼珠似乎极其细微地眯了一下。
朝云便连忙的将戒指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星屑之塔的梅尔维娅·星尘女士,托我们带来这个信物。她说......”葵顿了顿,回忆起梅尔维娅那郑重的话语,“‘是‘星屑’的梅尔维娅,送来了一个......能点燃您沉寂熔炉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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