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日头爬到头顶时,烧窑场上的热浪像张浸了滚水的棉絮,把人裹得密不透风。
空气里浮动着松脂燃烧的焦香,混着陶土被炙烤后的腥气,吸进肺里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青霞紫霞早累得满头大汗,鬓角的碎发黏在脸颊上,沾着点点烟灰,倒像是谁用狼毫蘸了淡墨,轻轻描了道弯眉。
青霞那身绯色纱裙的裙摆上,被火星烫出个铜钱大的小洞,焦黑的线头卷着,像只蜷腿的小虫,她却顾不上心疼,只顾着抡蒲扇往火膛里扇风——那蒲扇是用芭蕉叶做的,边缘已被烤得发脆,扇柄被她攥得沁出了汗,手腕酸得像灌了铅,每抬一下都带着吃力的沉坠感,指节都泛了白。
扇了一会儿风,就往里面添柴,速度快的只留下残影。
紫霞的薰衣草紫裙也湿了大半,轻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背上,显出纤细的脊背轮廓,连蝴蝶骨都看得分明。
她怀里抱着半截松木,树皮被汗水浸得发亮,木结处还沾着几根她的发丝,却仍踮着脚往窑里塞,鞋尖离火膛边缘的砖块只有寸许,热浪烤得绣鞋上的珍珠串都发烫,烫得她悄悄往回缩了缩脚趾,嘴里却还哼着瑶池的调子,尾音被热气蒸得发飘,像根断了线的银铃。
孙悟空更不必说,早把那件靛蓝粗布短衫脱了,随手扔在旁边的草垛上,露出毛茸茸的脊背。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亮晶晶的,像给深棕的绒毛镶了道银边,滚到腰窝处便没了踪影。
他只穿条虎皮裙,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尘,混着腿上的汗水画出道道泥痕,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野趣。
他蹲在窑口前,时不时伸手往里面添柴,手背的绒毛被火星燎得卷了几根,像团被揉过的棉线,也浑不在意,只盯着火膛里跳动的火苗,眼里映着红光。
白衣仙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正盛,把对面的山石晒得发白,脚踩上去都烫得人直缩脚,连草叶都蔫头耷脑地卷了边。她拍了拍手,腕间的银镯子“叮铃”作响,清脆的声音在热浪里荡开,像滴进滚油的水珠:“行了,日头都到头顶了,该停手吃午饭了。”
那三人像是没听见,还在往火膛里塞柴。紫霞甚至抢了孙悟空手里的半截松木,松木上还留着他的爪印,她踮着脚往窑里塞,腰肢弯成道柔美的弧线,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坠子差点扫到火膛沿。
直到白衣仙子提高了声调,银镯子的脆响混着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才悻悻停手。
青霞把蒲扇往地上一扔,扇柄在石板上磕出“当”的一声,惊飞了旁边槐树上的几只麻雀。
她叉着腰喘气,胸口起伏得像风里的荷叶,一鼓一鼓的,嗓子眼干得像要冒烟,连咽口唾沫都觉得剌嗓子。
玄女走过来,手里还捏着块测窑温的瓷片——那瓷片是特制的,遇热会变色,此刻正泛着淡淡的橙红。她笑着清点地上的柴堆:“论添柴多少,青霞仙子怕是要拔头筹了,这堆松木柴桩子,倒有大半进了你的手,瞧这柴根堆得,都能垒个小灶了。”
孙悟空挠挠头,耳朵尖耷拉下来,像两片打了蔫的桃叶,却还嘴硬:“那是俺老孙让着她!若是真比,俺能把这窑填满,保管烧得瓷甲亮得能映出人影来,连天上的云彩都能照得清清楚楚!”他拍了拍胸脯,怀里揣的打火石硌得慌,却更显底气,胸口的绒毛都跟着颤了颤。
“是是是,你最厉害。”
白衣仙子笑着摆手,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暖意,像融了半化的春水,“别争了,再争蜜糕都要被猴子们偷吃了。昨儿个厨房刚蒸好一笼,就被几只小泼猴偷了三块,老猴拿着擀面杖在桃林追了几里地。”
说着喊来个正用衣角擦汗的小猴,那猴子手里还攥着蒲扇,扇骨上缠着圈青布条——是前几日断了用布缠起来的,布上还沾着点泥。
他仰着小脸,鼻尖上挂着汗珠,像颗晶莹的露珠,睫毛上都沾着细灰。“去告诉厨房的老猴,把饭菜端到水帘洞外的青石桌上,多拿几副碗筷,快去快回。”
小猴“哎”了一声,把蒲扇塞给旁边的伙伴,撒腿就往厨房跑,尾巴翘得像根旗杆,跑过石板路时,草鞋底“啪嗒啪嗒”响,惊得路边的蟋蟀都蹦进了石缝。
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爪子还沾着点面粉——是刚帮老猴端蒸笼时蹭上的,白乎乎的像抹了层霜。“回仙子,饭……饭菜都摆好了!老猴说蜜糕刚出锅,还热乎着呢!用新采的荷叶包着,香得很,隔老远就能闻见!”
白衣仙子笑着对青霞紫霞做了个“请”的手势,素色裙摆扫过草叶,带起阵清凉的草木气,混着她发间兰草花的淡香,驱散了些许热浪。几人离开烧窑场,往水帘洞走去,路上的树荫把阳光筛成点点金斑,落在青霞的绯色裙上,倒像是落了片桃花,随着脚步轻轻晃,恍惚间竟让人忘了身在暑热的山间。
到了水帘洞外,青石桌早已摆得满满当当。红烧海鱼泛着油光,酱汁浓稠得能拉出金丝似的丝,鱼肉的鲜香混着酱油的醇厚,直往人鼻子里钻,连洞顶垂下来的水帘都仿佛染上了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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