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小镇尚未完全苏醒。薄雾如同轻纱,温柔地笼罩着安静的街道。夏语换上一身深灰色的速干运动服,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喊了一声:“外婆,我跑步去了!”
“哎!跑慢点!别摔着!”外婆带着笑意的叮嘱从灶台边传来。
“知道了!”夏语应着,推开家门,一股带着凉意和清冽草木气息的晨风迎面扑来。他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他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随即迈开长腿,沿着被高大梧桐树荫遮蔽的人行道跑了起来。
秋意已深。路面上铺了一层金黄的落叶,脚踩上去,发出清脆细碎的“咔嚓”声,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如同大地在低语。微凉的空气拂过裸露的手臂,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夏语调整着呼吸,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规律而有力地搏动,脚步轻盈地踏过一片片落叶铺就的金毯。
咚……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熟悉的、充满力量和节奏感的鼓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晨跑的韵律,强势地闯入夏语的耳膜。那鼓点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宣泄的激情,是Beyond乐队那首标志性的《我是愤怒》!
夏语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声音似乎来自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巷口。他犹豫了一下,好奇心终究战胜了原本的路线规划。他调转方向,跟着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人心的鼓点,拐进了那条紧邻着大马路的狭窄小巷。
巷子不长,尽头处,一家小小的店铺出现在晨光中。店铺的门头不大,却异常醒目——一块深褐色的木质招牌,上面用遒劲有力的行楷刻着四个字:垂云乐行。而最吸引人的,是店铺临街的那一面墙——几乎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此刻,阳光正毫无遮拦地透过这扇巨大的玻璃窗,将店铺内部的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路人眼前。
就在那明亮的光域中心,一个留着半长头发、微卷的发梢垂落肩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套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架子鼓后面。他微闭着眼睛,身体随着强劲的节奏忘我地摇摆、律动,手中的鼓棒在空中划出凌厉的轨迹,每一次敲击都精准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鼓皮震颤,镲片轰鸣,那充满生命力的声音穿透玻璃,在清晨的巷子里激荡回响!
咚!咚咚!咚——!
夏语站在窗外,隔着玻璃,被这扑面而来的音乐热浪和演奏者那全然投入的姿态深深吸引,一时竟忘了挪步。
鼓声在一个强有力的休止符后戛然而止。演奏者放下鼓棒,甩了甩额角的汗珠,似乎也感觉到了窗外专注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玻璃外的夏语。微微一怔后,他脸上绽开一个爽朗的笑容,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小兄弟,”他声音洪亮,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热情,“是想买乐器,还是想学点啥?”他上下打量着夏语的运动装扮,眼神明亮而直接。
夏语这才回过神,连忙走进店里。角落的感应器发出“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在那刚刚停歇的激情鼓声余韵里,显得异常微弱和不合时宜。
一股混合着木头、皮革、松香和淡淡灰尘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夏语站在门口,目光迅速而好奇地扫过这个小小的音乐世界:
正对门口,是一张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棕色旧皮沙发,皮面有些磨损,露出底下深色的衬布。沙发前是一张同样古旧、油光发亮仿佛包了浆的矮木茶几。茶几再往前,靠墙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主机和显示器,键盘的缝隙里似乎还藏着岁月的尘埃。
左手边的整面墙,被设计成了吉他展示架。各式各样的木吉他整齐地悬挂着,从古典的尼龙弦到民谣的钢弦,从原木色到深沉的酒红色,每一把都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琴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右手边靠里,便是刚才震撼了他的舞台——那个特意用木板搭起的小地台,上面稳稳安放着一套保养得极好的黑色架子鼓,鼓皮紧绷锃亮,镲片熠熠生辉,无声地宣告着主人对它的珍视。而在地台前方不远处的独立琴架上,一把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四弦贝斯(低音吉他)正安静地矗立着。一束清晨的阳光恰好穿过窗户,落在它光滑的琴身和冰冷的金属旋钮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泽。它像一把收束了所有锋芒、在寂静中等待召唤的绝世宝剑,散发着内敛而强大的气场。
就在夏语打量完这个充满故事感的空间时,那个长发男子——东哥——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夏语这才仔细看清他的模样:约莫四十上下,肤色是健康的黝黑,五官轮廓分明,尤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蕴藏着不熄的火焰。身高和夏语相仿,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棉质衬衫,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卡其色休闲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最常见的塑料人字拖。这随性甚至有些“潦草”的打扮,与他刚才在架子鼓前那激情四射、充满力量感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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