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卷蛛丝溯异脉 稚子无心露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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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 夜深沉。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将张简伏案的侧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庙外万籁俱寂,唯有寒虫时断时续的唧鸣,更衬得庙内空气凝滞沉重。
那本从七叔公处借来的《滦州风物志·异闻篇》摊在膝头,纸页泛黄脆硬,散发着一股陈年墨迹与霉尘混合的古怪气味。张简的目光如同被钉死一般,胶着在那些密密麻麻、间或夹杂着生僻古字的竖排文字上,逐字逐句地艰难啃噬着。他的眉头越锁越紧,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因炎热,而是源于字里行间透出的、越来越清晰的不祥气息。
李氏搂着已然熟睡的张小鱼,坐在不远处的干草堆上,目光却不时担忧地瞟向丈夫和角落里沉睡的长子。无尘依旧那般安静,呼吸微弱得几乎令人心碎,小小的身子在昏暗中像一尊冰冷的玉雕。她看着丈夫那凝重得近乎可怕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找到了……”忽然,张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干涩的低语,仿佛砂纸摩擦。他的手指猛地停顿在书页的某一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李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相公……找到什么了?”
张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嘴唇翕动着,无声地重复念诵着那几个关键词,脸色在油灯下变得一片惨白。
“冰魄……噬灵……体……”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还有……赤阳……焚……煞……脉……”
书页上,那寥寥数语的记载,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古籍隐载,滦水之源,有异禀双生,伴天地异象而降。一者身负‘冰魄噬灵体’,通体幽寒,眠如冰封,本能汲取周天太阴寒气,然幼体孱弱,灵性沉睡,需至寒源物或同源牵引方可苏醒,然苏醒之日,噬灵之性亦显,福祸难料……另一者身负‘赤阳焚煞脉’,性情燥烈,气血灼灼,本能焚化万般浊煞,然阳煞灼心,易引邪祟,需至阳灵物或煞源疏导,否则反噬己身,爆体而亡……此二体,相克相生,亘古罕见,视为不祥,然亦有传说,双体归一,可……”
后面的字迹似乎被污渍沾染,模糊不清,但仅仅前面这些,已经足够让张简如坠冰窟!
冰魄噬灵体!赤阳焚煞脉! 这……这书上……描述的……分明……就是……无尘……和小鱼儿!
无尘那异乎寻常的冰冷沉睡,小鱼儿那燥热不安与偶尔爆发的炽热气息……一切都有了解释!这并非寻常病症,而是……一种……古老……而……可怕的……先天……体质!是被视为……不祥……的存在!
那“噬灵之性”、“焚煞灼心”、“爆体而亡”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原来孩子们的异常背后,隐藏着如此凶险的命途!
而……“伴天地异象而降”……“视为不祥”……这些词语,更是与王老五死前的疯话、还有他们一路被窥伺追杀的遭遇隐隐吻合!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扫到记载旁侧一行更小的、仿佛后人批注的模糊小字: “……据考,此类异禀,非人力可改,似与上古‘冰夷’、‘炎魔’之遗族血脉或有牵涉,然年代久远,已不可考……疑与‘星陨谷’秘辛有关……”
冰夷?炎魔?星陨谷? 这些……只存在于……志怪传说中的……名号……竟然……会……出现在……这……乡野……志异……的……记载中?还……与……孩子们的……体质……扯上……关系?
星陨谷!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张简……猛地……想起……怀中……那卷……皮纸……地图!那……星辰……与……火焰……交织的……标记……旁边……似乎……就……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古字……其中……一个……的……形态……与……“谷”字……极其……相似!
难道……那……皮纸……指引的……最终……地点……就是……这……记载中……提到的…………星陨谷?!那里……藏着……解决……孩子们……体质……的……秘密?还是……藏着……更加……可怕的……东西?
无数的线索、猜测、恐惧在这一刻疯狂交织、碰撞!让他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
然而,就在这时——
“呀!” 一声清脆的、带着不满的咿呀声打破了庙内的死寂。
是张小鱼! 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或许是饿了,或许是被父亲那剧烈波动的情绪惊扰,正挥舞着小手,试图抓住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什么东西,小嘴撅着,发出抗议般的叫声。
李氏连忙轻轻拍抚他:“小鱼儿乖,不闹,天还没亮呢……” 但张小鱼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扭动着身子,黑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他……似乎……对……父亲……膝头……那本……摊开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册……产生了……兴趣……伸出……小手指着……那里……“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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