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老村长愁容满面地找来,身后跟着几个面色惶惑的村民。
“苏姑娘,林先生,”老村长语气沉重,“最近村里……不太对劲。后山的溪水,明明没下雨,却连着几日莫名变浑,还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不臭,但人喝了心里头发慌,总觉得慌慌的,容易想起些不痛快的老事。村东头王寡妇,守寡多年都挺过来了,这几日不知怎的,整天对着亡夫旧物抹泪,茶饭不思,人都瘦脱了形。还有村西几个半大小子,原本玩得好好的,为点鸡毛蒜皮小事,竟打得头破血流,拉都拉不开,那眼神凶的……不像孩子。”
苏婉与林念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水源异常,人心浮动,情绪极端化……这绝非寻常。
两人立刻分头查看。苏婉溯源溪水,循着那丝“令人心慌”的异样气息,最终来到云梦大泽边缘。大泽水面依旧浩渺,倒映着淡灰天空,乍看并无异样。但苏婉以创世灵觉细细感知,却发觉水汽之中,混杂着一股极淡、却无孔不入的“意韵”。这意韵并非毒质,却能悄然引动生灵心底沉积的情感——悲伤者更悲,恐惧者更惧,愤怒者易怒。它如最细腻的染料,悄无声息地加深着情绪的底色,将原本平淡的心湖,渲染得波涛暗涌。
“是那‘红尘意’!”苏婉脸色发白。这意韵比之前更加隐晦,不再制造幻象,而是直接作用于情绪本身,润物无声,防不胜防。它甚至能借水汽传播,弥漫天地,除非断绝呼吸,否则难以完全规避。
林念源则深入村舍,以心聆音。他听到的不再是往日劳作时的号子、孩童的嬉笑、锅碗瓢盆的碰撞,而是压抑的抽泣、烦躁的呵斥、无端的争吵,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焦虑与不安的低语。这些负面情绪彼此交织、放大,形成一种无形的“氛围”,笼罩着村落。更令他心惊的是,村民心中那份对莲心界、对刘云轩的感恩与守护之念,在这“氛围”影响下,似乎正悄然转向另一种极端——变得格外敏感、排外、甚至有些偏执。有外村流民路过乞食,竟被村民持械驱赶,言辞激烈,仿佛对方是来抢夺他们最后的家园。这份守护之心,正在被引向狭隘与封闭。
“信毒未清,反被引动,化作了‘心障’。”林念源心情沉重。这心障无形无质,却比任何有形敌人更难对付,它从内部瓦解人心,腐蚀愿力的根基。
与此同时,苏婉调理地脉时,也发现了更棘手的问题。灵山地脉深处,那些被“窃道之痕”侵入后又转化的银色脉络,运转似乎比往日“顺畅”了许多,甚至隐隐提升了局部灵气的浓度。但这“顺畅”与“提升”透着一股子不自然的“完美”,仿佛被精心设计过。她尝试以创世之力深入探查,却惊觉有几处关键节点,她的灵力流转竟出现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迟滞”与“偏离”,仿佛地脉自身的运行规律,被某种更高明、更隐蔽的“范式”覆盖或影响了部分。这影响极其细微,若非她与地脉联系极深,几乎无法发现。可就是这细微的偏离,让她调理地脉时,总有一种“隔靴搔痒”、“力不从心”之感,仿佛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正在悄无声息地“学习”并“适应”另一种运转方式,并开始排斥她原有的调理手法。
“是那‘蛛网’!它在摹写、重构我们的地脉法则!”苏婉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破坏,而是更可怕的“同化”与“替代”。假以时日,莲心界的地脉,恐怕将不再完全受她掌控,甚至会反过来,遵循那“蛛网”暗中设定的轨迹运行。
天时、人心、地脉,皆被无形之手侵染!而且手段愈发高明隐蔽,直指世界运转与生灵存在的根本。这不再是正面强攻,而是釜底抽薪,要从法则、情绪、信仰、根基上,逐步将莲心界改造、侵蚀,最终变成符合它们预期的“模样”!
“它们一直在等,”林念源声音干涩,望着青莲下那方灰砚,“等云轩兄意识复苏,与此界联系最深、最为脆弱敏感的时刻,同时发难。天时乱则界律不稳,人心躁则愿力不纯,地脉易则根基动摇。三者齐发,内外交困,纵使云轩兄醒来,面对的也将是一个从根子上开始朽坏、人心涣散、法则易主的莲心界!届时,他要么被这烂摊子拖垮,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此界变质!”
苏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不能乱。它们既在暗中施为,必有所图,也必有其限。天象之律虽被拨动,但云轩所化的归墟砚,本身便有调和、甚至逆乱法则之能,此刻他灵明复苏,或可与之抗衡。人心之障,红尘之染,信毒之变,皆由心起。我等当稳住自身,澄净心神,以身作则,再以莲心清辉洗涤大泽水汽,以地脉灵韵安抚村民心绪,或可缓解。至于地脉之异……”她看向那银色脉络,眼中闪过决绝,“唯有以创世本源,强行冲刷、覆盖那些被‘摹写’的节点,虽耗力巨大,甚至可能伤及地脉,也绝不能任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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