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书悬浮七日之后,新生世界迎来了最朴素的考验。没有天地异象,没有万界来朝,只有一场悄无声息的归真之劫。这场劫难不起于九天,不源于九幽,而起于每个生灵的心底。
苏婉清晨梳妆时,发现镜中的自己变成了普通村妇模样,掌心的创世印记淡化成寻常纹路。林念源吹笛时,竹笛发不出半点声响,音律之道仿佛从未存在。更奇怪的是,村民们开始忘记修行之事,只当自己世代都是寻常农户。
这不是遗忘,而是返璞。新生世界正在褪去所有超凡特质,回归最本质的状态。连青铜殿都化作了普通山神庙,守殿长老成了庙中供奉的土地公泥塑。
刘云轩照例给药田浇水,却发现药锄重若千钧。不是被施加了重量,而是这把伴随他经历无数考验的神物,正在变回最普通的农具。锄刃卷口,木柄开裂,连柄上的道纹都模糊不清。
土地庙传来苍老的声音,说归真之劫,褪尽铅华方见本心。第一重考验来自最平凡的日常。天降大旱,药田龟裂,灵植枯萎。苏婉想要施法求雨,却掐不出法诀。林念源想奏祈雨曲,竹笛只能发出嘶哑声。村民们望着干涸的田地,眼中尽是绝望。
刘云轩没有说话,扛着药锄走向十里外的山涧。一担一担挑水灌溉,汗水浸透粗布衣衫。他的动作笨拙如初学农事的少年,每一步都踏在干裂的土块上。更神奇的是,被他汗水滴落的土地,竟自己渗出清泉。
第二重考验是生老病死。村里最年长的老人突发急症,药石罔效。苏婉想用丹药救治,却发现储物袋变成了普通布袋。林念源想用音律续命,笛声却挽留不住逝去的生命。刘云轩坐在老人床前,不是施展起死回生之术,而是握着老人的手,轻声讲述春天的播种,秋天的收获。老人含笑而逝,遗体化作春泥,滋养了门前的桃树。来年桃花开时,每片花瓣都带着老人安详的笑容。
第三重考验最是寻常。村民为田界争执,为收成计较,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苏婉想以创世者的威严调解,却被当作多管闲事的妇人。林念源想用妙音化解纠纷,反被讥讽为卖唱艺人。刘云轩走进人群,不是评判对错,而是带着大家重新丈量土地。每量一尺,就在地头种一株界树。树长成时,自然划清界限,更结出甘甜果实供众人分享。
七日过去,新生世界彻底平凡。没有神通,没有法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就在这极致的平凡中,发生了最不平凡的事。
干旱第七日,刘云轩挑水时摔倒在田埂上。药锄脱手飞出,锄尖触地的刹那,整个新生世界突然静止。不是时空凝固,而是万物在平凡中顿悟真谛。苏婉在灶台生火时,从火光中看见创世真义不在神通,而在薪火相传。林念源牧牛时,从牛铃声中听出大道至理不在玄音,而在自然节律。就连玩耍的孩童,都在泥巴中捏出了天地雏形。
药锄落地处,生长出一株九穗禾。每穗结九粒谷,每粒谷都映照一个世界。但这些世界不再需要守护者,它们自成循环,生生不息。土地庙中的泥塑突然开口,说善,归真圆满。泥塑化作守一老者,手持一卷竹简。简上无字,但当刘云轩接过时,上面自然浮现八字,道在日用,理在平常。
老者身形消散前,指向远方青山,说山后还有村庄,村中亦有众生。语毕化作清风,唯留山神庙檐角风铃轻响。刘云轩扛起药锄,锄柄上的裂痕自然愈合,不是恢复神通,而是成了真正称手的农具。苏婉挽起竹篮,篮中野菜带着露珠。林念源折柳为笛,吹出真正的乡野小调。
新生世界还是新生世界,但已不需要超凡入圣。每一锄土地都在孕育生机,每一滴汗水都在滋养万物。而那株九穗禾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穗谷中映照的万界,也都开始了各自的平凡传奇。真正的道,原来就藏在这日复一日的耕作里。
就在众人以为归真之劫已经渡过时,那株九穗禾突然开始枯萎。不是自然的枯荣,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禾叶卷曲,穗谷干瘪,连映照其中的世界影像都开始模糊。更可怕的是,随着禾苗枯萎,新生世界的记忆也在消退。村民们开始忘记彼此的名字,连自己从何而来都记不清。
苏婉发现她篮中的野菜正在消失,不是腐烂,而是从存在层面被抹去。林念源的柳笛吹不出声,因为声音这个概念正在被剥夺。整个新生世界就像一幅被水浸染的画,色彩和轮廓都在淡化。
刘云轩伸手触碰枯萎的禾苗,手指触及之处,禾苗竟然加速枯萎。这不是攻击,而是归真之劫最后的考验,要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回归真正的虚无。连土地庙都开始透明,山峦的轮廓模糊,河流的走向迷失。
危急时刻,刘云轩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不再试图挽救,而是开始收割枯萎的禾苗。镰刀划过,干枯的禾秆倒下,但在断口处,渗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最纯粹的存在本源。这些本源滴落在地上,每一滴都化作一个光点,光点中蕴含着被遗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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