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暴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张华蜷缩在爷爷的老式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炸响的雷鸣,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
"怕了?"爷爷坐在床边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一杆老烟枪,烟锅里火星明灭,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张华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这雷声太响了。"
爷爷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算什么,我小时候见过比这可怕得多的事。"他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昏黄的灯泡下缭绕,给房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真的吗?爷爷给我讲讲吧!"张华一下子来了精神,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凝重的表情。
"那是1967年夏天,我十五岁,和你现在差不多大。"爷爷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天,我丢了一头牛..."
1967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蝉鸣声从早到晚不停歇。十五岁的张德福——也就是张华的爷爷——是村里有名的放牛娃。那天傍晚,他像往常一样赶着生产队的三头牛回家,其中一头是老黄牛,村里人都叫它"大角",因为它左边的牛角比右边的大一圈,看起来有些怪异。
"大角"平时最温顺,可那天不知怎么了,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发狂,挣脱了绳索,一头扎进了路旁的密林里。
"大角!回来!"张德福急得大喊,可老黄牛充耳不闻,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另外两头牛受了惊,差点也跟着跑掉,张德福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它们。
把两头牛赶回村后,张德福立刻向生产队长报告。队长看了看天色,乌云已经压得很低:"要下大雨了,明天再找吧。"
"不行!'大角'是队里最好的耕牛,丢了要赔钱的!"张德福急得眼眶发红。他家穷,赔不起一头牛。
不顾队长的劝阻,张德福从家里拿了火把和绳索,又往怀里塞了两个冷窝头,独自一人进山寻牛。
"那时候山里野兽多,晚上还有狼,你太爷爷不让我去,我偷偷溜出来的。"爷爷说到这里,烟锅里的火已经熄了,但他仍下意识地嘬了两口。
张华听得入神,连窗外的雷声都忘了害怕:"然后呢?爷爷找到牛了吗?"
"找到了,但..."爷爷的眼神变得复杂,"我宁愿没找到。"
张德福举着火把,沿着"大角"踩倒的草丛一路追踪。天色越来越暗,火把的光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树林里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猫头鹰的咕咕声,树枝摩擦的吱呀声,还有不知名小动物窜过的沙沙声。
"大角!大角!"张德福的喊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却始终没有回应。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突然,火把照到前方一棵老槐树下有个黑影。张德福心头一喜,加快脚步走过去,却发现那不是牛,而是一个蹲着的人影。
"谁?"张德福吓了一跳,火把差点脱手。
那人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火光照耀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破旧的对襟褂子,脸上皱纹纵横,眼睛却亮得吓人。
"小娃子,这么晚了在山里干啥?"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张德福松了口气:"老爷爷,我找牛,一头黄牛,左边的角特别大,您看见了吗?"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看见了,往那边去了。"他伸手指向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路。
"谢谢老爷爷!"张德福正要往那边走,突然想起什么,"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在山里做什么?"
"我姓黄,住在山那边。"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我带你去找牛吧,这山路你不熟。"
张德福虽然觉得奇怪,但找牛心切,还是答应了。老人走路很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而且对山路熟悉得不可思议,在漆黑的林子里如履平地。
"黄爷爷,您慢点,我跟不上。"张德福气喘吁吁地举着火把追赶。
老人头也不回:"快到了,就在前面。"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老人突然停下。前方树木稀疏,露出一片空地。借着火把的光,张德福看到空地上有几座荒坟,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祭扫了。
"牛在那儿。"老人指着最边上的一座无碑坟。
张德福顺着望去,顿时浑身发冷——"大角"正跪在那座坟前,牛头低垂,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它眼中滚落,在火把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这..."张德福结巴起来,他从没见过牛哭。
"去吧,把你的牛牵走。"老人站在阴影里,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张德福战战兢兢地走近"大角",发现牛绳完好无损地套在它脖子上。他伸手去拉,牛却纹丝不动,只是流泪不止。
"黄爷爷,它不动啊!"张德福回头求助,却惊恐地发现老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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