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时比绝望更折磨人。
那枚冰冷的、带着银色滚边的纽扣,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晚的掌心,也烫在她的心上。它带来的不是安慰,而是一种更加尖锐、更加焦灼的痛苦——一种明知希望渺茫至极,却无法不去追逐的煎熬。
“找!再找找!一定还有别的!”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执拗,左手不顾一切地在尖锐冰冷的碎石中翻刨着。鲜血很快从她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指渗出,染红了灰黑的石头,但她浑然不觉,眼睛里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
老葛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叹着气,陪着她一起在那片危险的废墟上搜寻。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生死,深知在这种天灾般的毁灭下,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微乎其微。这丫头,多半是魔怔了,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但他还是弯下了腰,用粗糙的手掌拨开一块块沉甸甸的、边缘锋利的碎石。就当是…帮这可怜丫头最后尽尽心吧。
时间在死寂和焦糊味中缓慢流逝。除了偶尔有碎石从更高处滑落的簌簌声,便是林晚粗重急促的喘息和徒劳翻找的哗啦声。
一无所获。
除了更多的、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和烧焦的有机物残骸,再没有找到任何与沈砚相关的东西。那枚纽扣,仿佛只是一个残酷的玩笑,一个从毁灭漩涡中偶然抛出的、嘲弄她希望的碎片。
林晚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冰冷的雨水再次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混合着指尖的血污和脸上的灰烬,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体力早已透支殆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右手包扎处传来的剧痛更是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再次一点点地渗透进来,试图将她重新拖回那片冰冷的深渊。
也许…老葛是对的。 也许…那真的只是一枚被爆炸抛飞的普通纽扣。 也许…她真的该死心了。
她的手臂越来越沉,视线因为脱力和泪水而模糊。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任由自己瘫倒在这片焦土之上时——
她的指尖,在翻开一块较大的、焦黑的石板后,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不是冰冷的石头或锐利的金属。
那触感…略带弹性,表面光滑,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残留的余温?
像是一种…高性能的合成橡胶?或者是某种…防护材料的边缘?
林晚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所有的疲惫和绝望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预感驱散!
她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缩回手,然后又颤抖着,更加小心地拨开那块石板周围松动的碎石和灰烬!
老葛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凑了过来:“咋了?又找到啥了?”
随着碎石被一点点清除,下面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块大约半平方米见方的、银灰色的板材。材质奇特,非金非石,表面有着细微的蜂窝状结构,边缘处能看到清晰的、被暴力撕裂的痕迹。板材大部分区域都被高温熏得漆黑,但在一角,却依稀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被部分烧灼的喷绘图案——
那是一个抽象的、线条锐利的乌鸦侧影!
和那块身份牌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清晰!
“守夜人”的标志!
而且,这板材…这材质…林晚猛地想起来!这像极了医疗囊外部的那种特殊防护隔层!
难道…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几乎要凝固的猜想,瞬间冲入脑海!
这不是被炸飞的碎片!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结构体上,因为外部巨大冲击(比如爆炸和坍塌)而…撕裂剥离下来的外壳!
而带有这个标志…意味着它很可能来自“守夜人”的设施!
那个维护室!难道那个维护室就在这下面?!或者曾经在这附近?!这块板材是被爆炸和坍塌从更深层掀上来的?!
“葛叔!是这里!可能就是这里!”林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她猛地抓住老葛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这下面!这下面可能有东西!可能有人!”
老葛被她吓了一跳,看着那块奇特的板材和那个诡异的乌鸦标志,又看看林晚激动得几乎变形的脸,心里也有些发毛。这地方邪门得很,难道真让她找到了?
“丫头…你确定?这…这咋挖啊?这么多石头…”老葛看着周围堆积如山的碎石和明显不稳定的斜坡,面露难色。这可不是徒手能刨开的。
“求您了!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林晚几乎是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老葛,泪水混合着雨水和血污肆意流淌,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燃烧一切的乞求,“他可能就在下面!可能还活着!可能就在等着…”
等着有人去救他。
最后这句话,她哽咽着没能说出口,但那巨大的悲伤和渴望,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老葛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那块冰冷的、印着不详乌鸦的板材,花白的眉头死死拧紧。他蹲下身,用手敲了敲那板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板材边缘和周围碎石堆积的角度、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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