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休息短暂得如同一个错觉。
林晚几乎是在掐着秒数度过这煎熬的三百秒。每一秒,她都能感觉到右手伤口脉搏般的抽痛,以及心底那份对沈砚状况的焦灼担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所剩无几的冷静。
苏婉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握着脉冲手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她站起身,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晚姐…我们走吧。”
林晚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她们藏身的角落,那冰冷的管道壁仿佛还残留着她们刚才的恐惧和体温。她深吸一口那污浊冰冷的空气,重新握紧匕首和照明器。
“跟紧我。”她低声道,再次迈入了无边的黑暗。
这一次,她们走得更慢,更谨慎。每一次落脚都先轻轻试探,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林晚的耳朵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气流最细微的变化,以及任何可能代表危险的异动。
那神秘的沙沙声没有再出现。黑暗似乎又回归了它原本的死寂,但这种寂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脚下的积水变成了滑腻的淤泥,行走变得异常艰难,好几次苏婉都差点滑倒,幸好被林晚及时拉住。两侧的墙壁逐渐从人工修葺的金属壁变成了粗糙开凿的岩壁,湿漉漉的,布满苔藓,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深不见底的裂缝,从中吹出更阴冷的风。
那代表气流的微风,似乎就是从这些裂缝中透出来的。
“方向应该没错…”林晚喘息着,用匕首在岩壁上刻下一个浅浅的箭头标记,“气流是从这些裂缝里来的…外面可能有出口…”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粒微尘,渺小却执拗地亮着。
她们又艰难地前行了不知多久,时间在地下失去了意义,只有疲惫和不断消耗的体力记录着过程的漫长。林晚右手的血似乎流得没那么汹涌了,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快流干了。她感到一阵阵的发冷和头晕,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突然,走在稍后的苏婉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林晚姐!你看!”
林晚猛地回头,顺着苏婉照明器光束指向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岩壁的一个较高处的裂缝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反射着照明器的光,泛着一种非自然的、黯淡的金属光泽。
不是岩石,也不是废弃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一丝好奇。
林晚示意苏婉警戒后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岩壁。裂缝不高,她踮起脚,用匕首小心地去拨弄那个卡着的东西。
那东西卡得很紧,她费了些力气,才终于将其撬动。
哐当。 一个扁平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牌掉落在她脚下的淤泥里。
林晚警惕地用匕首将其拨弄到面前,苏婉也凑过来,光束集中照在上面。
金属牌已经锈蚀得很厉害,边缘有些破损,但上面雕刻的图案和文字依然依稀可辨——
那是一只抽象化的、线条锐利的乌鸦侧影,展开双翼,仿佛要冲破某种束缚。在乌鸦的下方,刻着一行细小的、已经有些模糊的文字:
【基石 永不陷落】
“守夜人…!”苏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震惊,“这是‘守夜人’的标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捡起那块冰冷的金属牌,指尖拂过那只振翅欲飞的乌鸦和那句如同誓言般的话语。
“基石永不陷落…”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想起“归途客”解密出的那份牺牲名单,想起沈砚背负的那些沉重过往。这块遗失在这里的身份牌,它的主人是谁?是名单上的某一个名字吗?他是在逃亡途中遗落了它,还是…就陨落在这附近的某个黑暗角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和历史感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这块小小的金属牌,仿佛承载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血与火的岁月,一个至死未曾背弃的誓言。
它无声地诉说着,她们此刻走过的路,或许很久以前,也曾有人怀着同样的绝望与希望,艰难跋涉过。
“带上它吧…”苏婉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
林晚沉默地点点头,将这块沉甸甸的身份牌小心地擦干净,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那冰冷的金属贴着她的皮肤,仿佛也带来了一丝来自过往的、冰冷的勇气。
这个发现,像是一个冥冥中的暗示,让她们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她们继续沿着气流的方向前进,脚步似乎都坚定了一些。
然而,好运似乎并未持续。
前方的通道开始变得越发狭窄难行,很多时候她们需要侧着身子,甚至匍匐才能通过。岩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吹出的冷风也越来越强,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呜咽般的声响。
更糟糕的是,苏婉手中的照明器光束,开始明显地暗淡下来,并且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能量快耗尽了!”苏婉的声音带着恐慌,“备用能量块在‘归途客’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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