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晨光柔和地铺满安全屋,却驱不散空气中那粘稠的、混合着尴尬与悸动的沉默。沈砚通红的耳根和那句硬邦邦的“随便画的”,像投入静湖的石子,余波久久荡漾在林晚心间。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休息榻的边缘,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偷看被抓包的羞愧褪去后,剩下一种奇异的、共享秘密般的亲昵感。他害羞了。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带着甜味。
操作台前,阿哲和雷昊极力掩饰的存在感反而让这沉默更加凸显。阿哲的键盘敲击声变得格外清脆,雷昊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假装研读,眼神却不敢往这边瞟。
最终,是沈砚先打破了这令人心跳过速的静谧。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将目光重新投向林晚,虽然视线依旧有些飘忽,但语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冷静:“那个日期……你怎么会记得?”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林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个被他用作第一道密码的日期——她在他素描本上看到青花瓷瓶画的那天。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热,心跳刚刚平复一些又再次加速。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因为那天阳光太好,他侧脸太好看,她鬼使神差地就在日记里记下了,后来还反复回想了好几次?
这太……难以启齿了。
她眼神游移,含糊地支吾着:“就……就刚好记得那天天气不错……”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说服力。
沈砚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和绯红的脸颊,眸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但他没有追问,只是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嘴唇,像是想压住某个细微的弧度。
他转而看向那个已经被他塞回背包深处的笔记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些故事……都很黑暗吧?”
他指的是他写的那些小说片段。
林晚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嗯……有点。但是,很深刻。能看出来……你想了很多。”她斟酌着词句,试图表达自己的感受,“就像……透过很深很暗的井水,去看水底那些挣扎的……光。”
这个比喻有些蹩脚,但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沈砚似乎被这个比喻触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终于稳稳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想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确认些什么。
“光?”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自嘲,“在那种地方,光通常意味着……更快的毁灭。”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黑暗后的疲惫和苍凉。
林晚的心微微揪紧。她想起了工业区那冰冷的屠杀记录,想起了他梦中痛苦的呓语。他笔下的黑暗,或许正是他亲身经历或目睹过的现实的折射。
“但总有人会去找光,不是吗?”她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哪怕只是为了看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待在井底。”
沈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那深邃的眼底仿佛有汹涌的暗流在翻腾,挣扎,最终缓缓归于一片沉静的、带着某种决意的深邃。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只是非常非常轻地,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那声叹息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重地敲在了林晚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直努力当背景板的阿哲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插话时机,猛地抬起头,语气带着工作带来的兴奋,试图冲淡那暧昧又沉重的气氛:
“头儿!张教授的身份套件模拟初步完成了!行为习惯、常用语料库、甚至步态特征都做了数据拟合!绝对能以假乱真!”
话题被猛地拉回现实。
沈砚眼中那点复杂的情绪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的锐利和冷静。他看向屏幕:“接入内部网络的漏洞方案呢?”
“找到了三个可能的物理接入点,都在新风系统主管道附近的设备间。最优选是这里,”阿哲放大结构图的一个角落,“一个废弃的弱电井检修口,隐蔽,且距离他们的内部交换机柜直线距离最近,只需要穿透一面非承重墙。”
“穿透墙壁的动静和时间?”沈砚问得非常细。
“预计使用手持激光切割器,噪音控制在45分贝以下,持续时间约两分钟。这个时间段,该区域巡逻保安刚完成交接,是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候。”雷昊接口道,显然也已深入研究过。
“风险系数?”
“中高。主要风险在于穿透墙壁时可能触发结构震动传感器,以及切割产生的微量金属粉尘可能被高精度空气颗粒物监测系统捕捉到。”阿哲推了推眼镜,“但我们可以在切割同时,在楼道另一端制造一起小的‘意外’,比如触发火灾喷淋头的误报警,吸引注意力和干扰传感器。”
计划在一步步细化,每一个环节都在反复推敲和计算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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