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间”的冰冷灯光下,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沈砚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左肩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一小片。
林晚跪在他身边,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剪刀。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翻涌的恐惧。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她回忆着雷昊之前处理伤口的步骤,用颤抖却尽量稳定的手,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物,露出下面更可怕的创口——之前的缝合似乎完全崩开了,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一点森白的骨茬。
林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别开眼干呕了一下,又立刻转回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拿出消毒液,大量的、毫不吝惜地冲洗着伤口。
“呃啊——!”剧烈的刺痛让沈砚即使是在半昏迷中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忍一忍……”林晚的眼泪掉得更凶,手下却不敢停。她知道必须彻底清创。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肉眼可见的细小碎片和污物,每一下动作都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让她心头发颤。
沈砚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牙关紧咬,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喘息,但再也没有发出大的声响,只是那苍白的脸上,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清创、上药、重新缝合……林晚从未做过如此精细又残忍的事情,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强撑着。她笨拙地穿针引线,手指被针尖扎了好几下,渗出血珠,她也浑然不觉。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
当最后一下缝合完成,打上结,盖上厚厚的敷料并用绷带紧紧包扎好时,林晚几乎虚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沈砚因为疼痛而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终于不再大量渗血的伤口,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
暂时……止住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用干净的湿毛巾,小心地擦去他脸上、颈间的血污和冷汗。他的皮肤依旧滚烫,但似乎比刚才稍微降下了一点温度。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自己手指和脚踝传来的剧痛。她看着自己同样狼狈不堪的手,苦笑了一下,简单处理了一下被针扎破的地方,然后又给自己肿痛的脚踝重新喷了药。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拖过那个简易休息榻,展开放在离沈砚不远的地方,然后靠着墙壁坐下,目光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安静地睡着了,或许是累极了,或许是失血过多,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眉头依旧微蹙,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林晚抱紧膝盖,在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中,也渐渐沉入了不安的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睁开眼,发现沈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试图用未受伤的右手支撑起身体,似乎想坐起来。但他的力气显然不够,动作显得十分吃力笨拙。
“你别动!”林晚立刻清醒,急忙起身过去扶住他,“伤口会裂开的!”
沈砚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她。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虽然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疲惫,但那股冰冷的锐利似乎被磨平了不少棱角。他的目光在她明显睡眠不足、眼下带着青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
“麻烦你了。”他低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那么气若游丝。他依着她的力道,慢慢靠坐在墙壁上,微微喘息着。
“没什么麻烦的。”林晚摇摇头,递给他一瓶水,“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沈砚接过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还好。”他言简意赅,依旧是那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但这次,林晚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被他的冷淡推开。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想起他昏迷中的呓语和门外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一种混合着心疼、后怕和些许气恼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些人……‘清道夫’……都解决了吗?”她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沈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包扎好的左肩上:“嗯。雷昊和阿哲处理了后续。”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里暂时安全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晚却听得心惊肉跳。三个装备精良的“清道夫”,被他一个人……解决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他受着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窒息。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次共患难而拉近,反而因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世界的残酷和血腥,而显得更加遥远。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再说话。
安全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砚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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