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凯堡的石墙在夕阳下泛着血一般的暗红色,康斯丁子爵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兴奋的嘶鸣。他望着眼前这片沸腾的战场,胸膛里涌动着近乎狂热的喜悦。
“看啊!看那些懦夫在箭雨中瑟缩!”他挥剑指向山凯堡的垛口,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今天,我要用他们的血洗刷我的战靴!”
他的军队如同汹涌的黑潮,不断冲击着城堡的礁石。巨大的投石车发出沉闷的咆哮,将燃烧的巨石和死亡的砧石砸向城墙,每一次命中都引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和碎石飞溅的烟尘。城墙之上,已然出现了几道狰狞的裂口。
无数云梯架上了墙头,英勇的士兵们口衔利刃,顶着滚烫的热油、密集的箭矢和砸下的巨石,前仆后继地向上攀爬。不时有人惨叫着跌落,但立刻有更多人填补上空缺。喊杀声、战鼓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和武器的碰撞声交织成一首雄壮而残酷的交响乐,这声音在康斯丁耳中无比美妙。他看到了城墙上守军疲于奔命的慌乱,看到了他们兵力捉襟见肘的窘迫。破城,就在下一刻!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坐在城堡宝座上,接受敌人屈膝投降的场景——如果他们还有胆量投降的话,他定要好好羞辱他们的懦弱,再把他们统统吊死在城墙上!
一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破后方阵线的喧嚣,径直朝他狂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盔甲破损,背后插着几支断箭,熟悉的家族纹章被血污和尘土覆盖,几乎难以辨认。
那是他派去与西路军戈德尔子爵联络的传令兵!
一股冰冷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康斯丁的心脏,但狂热的战意立刻将其压了下去。他皱眉喝道:“什么事?!是戈德尔来分享他胜利的荣耀吗?!”
传令兵滚鞍落马,几乎是爬到他面前,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的灰败。
“大人!戈德尔大人他……败了!全军覆没!”士兵的声音因极度的疲惫和恐惧而撕裂,“在乌鸦涧遭遇伏击……子爵本人……生死不明,据说已逃亡深山!”
康斯丁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黑鸦领!大人,黑鸦领有信鸦来信!”又一个传令兵上前递上羊皮卷。
“一千多奥迪拉人,从西线迅速奔袭黑鸦领……为了中线大军的侧翼,他们在据守,希望我迅速决策!派兵增援!”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康斯丁的颅骨上。西路军覆灭!戈德尔跑了!黑鸦领被围!他被出卖了?还是中了更大的圈套?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战场喧嚣,此刻在他耳中骤然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扭曲——那即将被攻破的城堡依然在那里,唾手可得,但背后却仿佛张开了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陷阱。
他所有的荣耀,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兴奋,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然后被无情地砸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瞳孔因震惊和无法置信而收缩。下一秒,所有的情绪如同积郁的火山,猛烈地爆发出来。
“啊——!!!”康斯丁子爵发出了一声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他猛地拔出佩剑,疯狂地劈砍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那里站着他的敌人,站着出卖他的戈德尔,站着命运本身。
“戈德尔!你这个懦夫!蠢货!废物!你毁了我!你毁了一切!”他唾沫横飞,额头上青筋暴起,整张脸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还有你们!这些山凯堡的杂种!顽抗到底的贱狗!为什么不投降!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现在!!”
他猛地转向那座眼看就要被攻克的城堡,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它不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成了一个恶毒的讽刺,一个吞噬他一切希望的绞索。
“大人!我们……我们还进攻吗?”身旁一名骑士胆战心惊地问道。
康斯丁的动作戛然而止。
进攻?继续攻城?也许再付出几百条性命,就能踏平这座堡垒,获得一个暂时的立足点。但他后勤一旦被切断,一支能歼灭戈德尔的大军正窥伺在侧,他已成孤军,深入敌境,腹背受敌!
让自己退兵,转身离开?放弃这付出巨大代价、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忍受这奇耻大辱?让山凯堡的守军和所有敌人看着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走?而且,能否顺利突围?会不会在撤退的路上被敌人主力围猎?进退维谷!生死一线!
他看看前方即将陷落的城堡,又猛地回头望向黑鸦领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贪婪、不甘、恐惧、愤怒和深深的绝望。
“啊……啊啊啊——!”他再次发出痛苦的嚎叫,这叫声不再仅仅是愤怒,更充满了挣扎和崩溃。
“风神~~你在吗?听到了我的祷告吗?请您怜悯最忠实的信徒,在这最黑暗的时刻,请您带给我们光明,用风带走这些异教徒吧!”一个躺倒在血泊的战兵,他没有死亡,而是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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