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问话,像一把锋利无匹的刀,没有丝毫花巧,直直地刺向了那层包裹着她二十年人生的伪装。
破庙之内,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风声、远处隐约的鸟鸣、宋七粗重的呼吸,一切声音都褪去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之中,是三道目光的交汇。
林渊的目光如鹰,锐利、审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他手中的田黄石印章,被晨光映照,泛着温润的光,却又像一块烙铁,灼烧着对面之人的眼睛。
周玉兰的目光,是一面被巨石砸碎的湖。惊恐、迷茫、绝望,还有一丝被看穿秘密后的赤裸与羞耻,无数种情绪在其中翻涌、破碎,最终汇成了一片空洞的苍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却抵在了冰冷的神台基座上,再无退路。
而宋七的目光,则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在林渊和周玉-兰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不解和恐慌。他听不懂什么“凤星”,也看不懂那印章的来历,但他看得懂气氛。他知道,渊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分量比刚才那两具尸体加起来还要重。他识趣地闭上了嘴,连拖动尸体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周玉-兰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枚印章在指尖轻轻一旋,让印章的底面朝向了她。
那上面,用古朴的篆体,刻着三个字——我闻室。
“‘我闻室’,柳如是的号。这枚印章,是她的私印。”林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你贴身藏着柳如是的印章,东厂的缇骑为了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追杀。国丈周奎,把你名为囚禁,实为保护地藏在这京郊别院。现在,你还要告诉我,你只是国丈府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周玉-兰吗?”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更重,像是一层层剥开洋葱,辛辣,且让人无处遁形。
周玉-兰的心理防线,在“我闻室”三个字被道破的瞬间,彻底崩溃了。
她一直以为,这个秘密,除了父亲,天底下再无人知晓。这枚印章,是她身份唯一的证明,也是她所有噩梦的根源。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仅仅认识了不到一天的锦衣卫,却能一口道出它的来历。
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无尽的恐惧,如同潮水,淹没了她最后的理智。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沿着石台滑倒在地,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从喉咙里迸发出来,从最初的呜咽,变成了绝望的恸哭。
这哭声凄厉而无助,回荡在破败的神庙里,让宋七听得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渊,却发现林渊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悯,也没有半分不耐,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耗尽最后的气力。
林渊确实在等。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他需要她自己想明白,在这盘死局里,他,是她唯一的变数,唯一的生机。
哭了许久,周玉-兰的声音终于渐渐嘶哑下去。她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看着林渊,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认命般的凄凉。
“我不是周玉-兰。”她沙哑地开口,说出了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周玉-兰,我的姐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病死了。”
宋七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国丈的女儿……死了?那眼前这个是谁?唱的这是哪一出?
林渊的表情依旧平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母亲……是柳如是。”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孺慕,有骄傲,也有一丝源于这个名字的痛苦,“我,是她的女儿。我的真名,叫杨爱。”
杨爱。
林渊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柳如是,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她将自己的本名,给了自己的女儿。
“当年,母亲与人结怨,那人势大,欲置她于死地。她无奈之下,只能将尚在襁褓中的我,托付给了当时还只是翰林院编修的周奎大人。”杨爱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周大人与我母亲有旧,为人尚算可靠。他对外宣称,我是他流落在外的次女,取名周玉-兰。而真正的周玉-兰,体弱多病,几年后便夭折了。父亲……周奎大人,便顺水推舟,让我彻底顶替了她的身份。”
“所以,国丈之女周玉-兰,是你。皇后周玉凤,是你名义上的姐姐。”林渊接口道,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杨爱点了点头,泪水又一次滑落:“我从记事起,就被关在别院里,父亲不许我见任何外人,教我读书写字,却从不告诉我为什么。直到几年前,他才告诉我真相。他说,我母亲留下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样东西。一样能让东厂那群疯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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