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雷声,仿佛直接劈进了我的心里,炸开一片冰冷的空白。
我呆坐许久,直到烛火被夜风吹得剧烈摇晃,滚烫的烛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刺痛才将我从无边的惊骇中唤醒。
父亲……
我秦家,也参与其中!
这个认知,像一根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头皮,让我浑身发麻。
我手中的那张薄纸,此刻却重逾千斤,烙铁一般烫着我的指尖。那枚小小的雄鹰徽记,不再是家族荣耀的象征,而是一个盘旋在我头顶、随时可能将我撕碎的噩梦。
我无法理解。
父亲秦啸天,一生忠君,是太子最坚定的拥护者,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战神。他怎么会和靖王、皇后这两个与他政见完全相悖的势力联手,用如此阴毒的方式,去刺杀帝国的储君?
这支箭,像一个荒诞的谜题。
靖王的蛇毒、皇后的奇药、秦家的密文。
这三方势力,任何两方之间,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为何会共同指向一个目标?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能将冰、火、铁这三样东西扭结在一起的可怕阴谋?
我的心乱如麻。
我将那粒小小的蜡丸和纸条重新封好,连同其他的物证一起,小心翼翼地锁进了一个暗格里。
我不能再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了。这个秘密,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极限。
整个皇宫,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我走到门边,轻轻叩响了房门。守在门外的小宫女立刻应声。
“去一趟太医院,”我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吩咐道,“就说我心悸不宁,需要一些安神的汤药。记住,要找之前为太子殿下调理身体的张院判亲手开方。”
这是我们之间约定好的暗号。
“张院判”,特指幕玄辰。而“安神汤药”,意味着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必须当面密谈。
小宫女不敢怠慢,匆匆领命而去。
我回到房中,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子夜时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进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找我?”
幕玄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关切。他依然穿着寝衣,显然是从病榻上直接过来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声音沙哑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信任的人,从背后给了你一刀,你会怎么办?”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我的面前,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清了我惨白的脸色。
“发生了什么?”他沉声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打开暗格,将那枚藏着秦家徽记的蜡丸,放在了他的手心。
我详细地向他讲述了我的所有发现——从毒素成分,到箭羽的密语。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更冷一分。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怀疑、愤怒,或者……杀意。
毕竟,我的父亲,现在是谋害他的最大嫌疑人之一。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得像一口古井。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粒小小的蜡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才抬起眼,看着我,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声东击西。”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将蜡丸重新放回我的手中,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支箭,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我。”
我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是为了杀你?”我喃喃道,“那淬了剧毒,又射穿了你的肩胛骨……”
“那只是为了让这出戏,看起来更逼真。”幕玄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寒芒,“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死了,谁的嫌疑最大?”
“靖王。”我下意识地回答。
“没错,”他点点头,“蛇毒、鹰羽,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百口莫辩,父皇震怒之下,必定会削其兵权,夺其封地。靖王党羽,会被连根拔起。”
“然后呢?”
“然后,调查会继续深入。很快,皇后家族的‘紫血龙葵’就会被查出来。母后与靖王素来是死敌,他们联手刺杀太子?这桩奇案,足以让朝野震动,父皇会对母后和整个苏家,产生无法磨灭的猜忌与隔阂。”
他的话,让我背脊发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安抚,“这枚藏得最深的、来自你秦家的徽记,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镇北将军府,大夏的北境长城,竟然也参与其中。父皇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整个大夏的军、政、后宫,都已经烂透了,他最信任的儿子、妻子、将军,全都背叛了他!”
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一瞬间,如坠冰窟!
“一石三鸟!”我失声惊呼,“有人想用一支箭,同时废掉靖王、皇后,还有我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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