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乐破解军国密码,这件事带来的震撼,远超靖王府那杯滚烫的茶。
如果说后者,在幕玄辰眼中还属于“奇技淫巧”的范畴,那么前者,则彻底颠覆了他对“智慧”二字的认知。
那天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欣赏、好奇与倚重,而是多了一种……近乎平视的郑重。他开始在无人时,与我探讨一些朝堂上的困局,军事上的难题,虽然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权谋建议,但我分析问题、拆解逻辑的思维方式,总能为他提供一个全新的、他从未想过的角度。
他将我引为真正的谋士,甚至是……智囊。
而我,也终于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将“凝滞的火焰”项目,推进到了最后一步。所有的理论都已验证,所有的基础材料都已备齐,只剩下最后一样,也是最关键的一样核心材料。
“七巧蛛丝。”
我在天工坊的图纸上,写下这四个字。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异种蜘蛛吐出的丝,其坚韧程度远超金铁,却轻若无物,最重要的是,它拥有极高的燃点和匪夷所思的稳定性,是制作“凝滞火焰”喷射核心里,那个用以稳定气溶胶形态的“悬浮芯”的唯一材料。
“此物只在传闻中听过,据说是北地雪山一种七眼魔蛛所产,百年难得一见。”幕玄辰看着我的图纸,眉头紧锁,“京城中,哪里能寻到?”
“鬼市。”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京城的地下黑市,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只遵循最古老交易法则的法外之地。那里鱼龙混杂,从前朝的珍宝到致命的毒药,从被通缉的要犯到失势的贵族,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买到一切。
幕玄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行。”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鬼市龙潭虎穴,你一个女子,绝不能去。”他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需要什么,写下来,孤派东宫最顶尖的死士去,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带回来。”
“他们带不回来。”我摇了摇头,迎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七巧蛛丝’真伪难辨,仿品极多。真正的蛛丝,在显微镜下,能看到七个天然的微小孔洞贯穿其中,这是它能够均匀吸附并雾化油脂的关键。这个特征,肉眼无法分辨,必须用我特制的紫晶放大镜当场检验。他们去了,只会带回一捆无用的废丝。”
我必须亲自去。这是科学的严谨性,不容许任何差错。
“那也不行!”幕玄辰的态度更加坚决,“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项目,可以暂缓。”
他的保护欲,在意识到我的巨大价值之后,膨胀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就像一个找到了绝世珍宝的巨龙,恨不得将我藏进最安全的地窖里,不允许任何潜在的风险靠近。
“殿下,”我站起身,与他对视,“任何一项伟大的变革,都伴随着风险。我们没有时间暂缓了。皇后蛰伏,靖王叵测,北境的战事一触即发。我们必须尽快拥有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我的语气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持。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焦躁地来回踱步,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停在我面前。
“好,孤可以让你去。”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但你必须答应孤两个条件。”
“殿下请讲。”
“第一,换上男装,彻底改换形貌。第二,孤会派东宫最精锐的暗卫‘影一’跟着你。他不会现身,只在暗中护你周全,你不能拒绝。”
影一。
我的数据之眼中,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只有寥寥数语:太子首席暗卫,身份成谜,出手从未失手,是幕玄辰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一把刀。
让他来保护我,足见幕玄辰的紧张程度。
“可以。”我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双方能接受的最大公约数。
三天后,月黑风高。
我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青布直裰,作书生打扮,脸上用特制的药水修饰了肤色和眉形,看上去像一个有些文弱的年轻公子。
按照幕玄辰给的地图,我独自一人,穿过几条阴暗潮湿的小巷,来到了一口看似早已废弃的枯井旁。
有节奏地叩击井沿三长两短之后,井壁的一块砖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
我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而入。
进入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熏香、血腥和酒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无数灯笼和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所有人都带着面具,或披着斗篷,声音被刻意压低,在嘈杂中形成一种诡异的嗡鸣。
我压低了帽檐,将自己汇入人流。我知道,有一双眼睛,正从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牢牢地锁定着我。那是影一。
凭借着幕玄辰给出的信息,我很快找到了售卖奇珍异物的区域。在一个挂着风干蝎子和蛇皮的摊位前,我见到了那个形容枯槁、双眼却精光四射的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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