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渚镇，薄雾尚未散尽，染坊里已飘起了淡淡的草木香。青娘挽着袖子，正用木勺轻轻搅动染缸，看着水面泛起的那一抹温润蓝光，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今天的水温正好，火再小一点，色就稳了。"青娘叮嘱道。
然而，她很快发现，往日里最勤快的两个徒弟阿成和阿木，今天却显得心不在焉。阿成手中的长竹竿在染缸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眼神飘忽；阿木则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
青娘放下木勺，走过去轻声问道："你们今天怎么了？有心事就说出来。"
阿成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又低下头去。阿木则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终于，阿成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师父，我们……我们想出去闯一闯。"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落入青娘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个徒弟，目光中既有惊讶，也有探寻。
"是因为最近的谣言吗？"青娘平静地问。
阿木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谣言。周记染坊昨天来找我们，说愿意给我们双倍工钱，还让我们……还让我们带一些您的配方过去。"
说到"配方"两个字时，阿木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闪躲。
青娘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窗前。院子里那口老染缸静静地立着，缸沿上的木纹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她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时阿成和阿木还是两个懵懂的少年，第一次走进染坊时，连基本的配色都不懂。
"你们跟了我几年了？"青娘忽然问道。
"三年了。"阿成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年里，你们学会了什么？"青娘又问。
阿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学会了怎么识水、怎么控火、怎么调染料，还学会了怎么做人。"
"那你们觉得，一个好的手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青娘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个徒弟身上。
"是手艺。"阿成脱口而出。
"也是诚信。"阿木补充道，声音坚定了一些。
青娘点点头："没错，是手艺，也是诚信。周记染坊可以给你们更高的工钱，但他们给不了你们的名声。一个手艺人，如果丢了诚信，就算技艺再高，也终有一天会被人唾弃。"
阿成和阿木都低下头，沉默不语。青娘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不拦你们。人各有志，你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无论你们将来去哪里，都不要出卖自己的良心，更不要泄露我们的配方。"
阿成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师父，我们……我们没想过要出卖您。只是最近家里催着要钱，我们实在……"
"我明白。"青娘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信封，递给他们，"这是你们这几个月的工钱，我多给了一个月。你们如果愿意留下，我会想办法解决大家的困境；如果你们执意要走，我也祝福你们。"
阿木接过信封，眼中含着泪水："师父，我们……我们还是留下吧。周记染坊虽然给的钱多，但我怕有一天会后悔。"
阿成也点头："师父，我们留下。刚才是我们糊涂了。"
青娘微微一笑，拍了拍两个徒弟的肩膀："好，留下就好。记住，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诱人，我们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只有这样，我们的手艺才能长久，我们的名声才能流传。"
那天晚上，青娘在账本上写下："留住人，更要留住心。"她知道，在这场危机中，不仅要应对外部的挑战，还要稳住内部的团队。只有这样，青年染坊才能渡过难关，迎来新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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