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的倒台,如同在洪武朝堂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诏狱的大门关上了清流领袖的身影,也关上了无数依附于其门下官员的仕途与希望。锦衣卫和东厂的缇骑四出,按照吴铭提供的线索和徐妙锦补充的名单,在江南和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清洗。沈惟庸在杭州被迅速锁拿,其庞大的商业帝国顷刻间土崩瓦解,抄没的家产数额之巨,连朱标看了都为之咋舌。一系列与之勾结、收受贿赂的沿海地方官、卫所将领乃至少数京官纷纷落马,一时间,朝野肃然,东南官场风声鹤唳。
在这场风暴中,镇国秦王吴铭似乎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不仅洗刷了污名,证明了忠诚,更因剿匪和破案之功,深受皇帝嘉奖,恢复了其对天津工坊的完全掌控,权势更胜往昔。王府门前的车马再次变得络绎不绝,只是这次,前来拜谒的多了许多以往持中立甚至观望态度的官员和勋贵,其中不乏试图在新一轮权力洗牌中寻找依靠的投机者。
然而,吴铭的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更深的警惕。他清楚地看到,朱标在重赏他的同时,也迅速提拔了一批与方孝孺理念不合、或原本不得志的官员,填补了朝中的空缺,其中不乏如翰林院修撰黄淮、刑科给事中金幼孜等以才干着称的少壮派。皇帝在利用他扳倒方孝孺这个“权臣”的同时,也在巧妙地构建新的平衡,绝不允许再出现一个能威胁皇权的庞然大物。
“陛下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给马儿套上更结实的笼头啊。”深夜的书房内,吴铭对徐妙锦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上面摆放着关于新提拔官员的履历资料。
徐妙锦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柔声道:“经此一事,陛下必然更加忌惮权臣。他能如此迅速地稳住朝局,扶持新人,可见其手段。夫君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已站在了风口浪尖。”
“是啊,”吴铭叹了口气,“方孝孺虽除,但其代表的清流势力并未根绝,只是暂时群龙无首。而陛下新提拔的这些人,或许与方孝孺政见不同,但对新明,对我所行的这些‘格物’‘新政’,恐怕也未必认同。在他们眼中,我或许依旧是个异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且,我总觉得,方孝孺倒台得太容易了些。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难道就没有后手?江南那些利益受损的豪强,会甘心就此罢休?”
徐妙锦点了点头:“父亲前日来信,也提醒我们需更加谨慎。他在军中,也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人在暗中散播关于新明军力过于强大的言论。”
树欲静而风不止。吴铭知道,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依旧汹涌。他必须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加快自己的步伐。
重返天津工坊,吴铭感受到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氛围。户部侍郎李贯和监察御史王文弼早已被调离(王文弼因牵扯方孝孺案被免官),工坊内少了许多掣肘,但多了一些来自兵部、工部,甚至是宫内宦官派来的“学习观摩”人员。皇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里。
吴铭对此心知肚明,他采取了更加开放和主动的姿态。一方面,他扩大了“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的范围,不仅应用于火铳火炮的制造,也开始尝试推广到军服、铠甲等军需品的生产中,显着提升了效率和质量的稳定性,让前来观摩的官员们大开眼界,这些实实在在的“政绩”也成为了他最好的护身符。
另一方面,他正式向朱标上奏,请求在工坊内设立“大明皇家格物院天津分院”,并附上了一套详细的章程。章程中明确,分院将系统性地整理、研究各类工艺技术,编撰《格物丛书》,并面向社会招收有一定文化基础或手艺精湛的年轻人,进行基础的数理、格物知识培训,为朝廷培养专门的匠作和管理人才。
这份奏章在朝中引起了不少争议。反对者认为这是“以匠代士”、“本末倒置”,担心长此以往会动摇科举取士的根本。但朱标在权衡之后,尤其是看到了天津工坊产出对军力的巨大提升后,最终还是准予试行,但限定了招生规模和范围,且要求所学内容需“有益国用,不涉怪力乱神”。
这小小的一步,对吴铭而言却意义重大。他终于为新明理念的传播,在大明体制内撕开了一道合法的口子。
就在吴铭忙于工坊和格物院事务时,远在边关的长子吴定国,托军中信使送来了一封家书。
信是用还显稚嫩的笔迹写就的,字里行间却透露出远超年龄的坚毅。信中,吴定国描述了他随外公徐达巡边、参与小规模斥候战、学习骑射兵法的经历,也写到了边塞的苦寒与将士们的艰辛。他没有叫苦,反而在信末写道:“……父亲,边关将士所用弓刀甲胄,多有不堪。儿亲眼见一队正,因刀劣,与虏贼交战时刀折人亡……若我大明军士,皆能如天津工坊所出火铳般犀利,何惧北虏?儿在此一切安好,勿念。唯愿父亲在京,能多造利械,壮我大明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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