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行宫的地下密室一别,吴铭如同在梦中行走。朱元璋还活着的惊天事实,以及那番蕴含着无尽杀机与帝王心术的训示,不断在他脑中回荡,让他心神激荡,难以平静。
他被侯太监安排在行宫外围一处偏僻但守卫极其森严的院落住下。待遇明显提升,饮食起居皆有专人伺候,但活动范围也被严格限制在这小小的院落之内,形同高级囚徒。他知道,这是保护,也是隔离。在他这个“关键证人”被推上前台之前,必须确保绝对安全和绝对保密。
接下来的几日,外界的信息如同经过筛选的细流,通过侯太监断续传来。
“魏国公仪仗已过黄河,不日将抵达北平。”
“辽东都司佥事刘真,突然称病,闭门不出,其麾下部分兵马调动频繁。”
“北平行都司一切如常,燕王殿下已出城三十里,准备迎接魏国公。”
“京师…依旧平静。”
每一条消息,都让吴铭在心中默默推演着局势。徐达北上,是明面上的安抚与威慑,也是暗地里的最后通牒。刘真的“称病”和兵马异动,是狗急跳墙的前兆?还是故作姿态?燕王出城三十里迎接,姿态放得极低,是示弱?还是故作坦然?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座极高的山峰上,俯瞰着下方棋局,能看到棋子的移动,却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执棋者,是那位深藏于地宫之中的帝王。
这日傍晚,侯太监再次到来,面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他屏退左右,对吴铭低声道:“吴御史,陛下有新的旨意。”
吴铭心中一凛:“请公公吩咐。”
“辽东那边,刘真恐要铤而走险。”侯太监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要你,将此次辽东之行的所有见闻,尤其是关于私兵、匠营、毒箭以及…可能牵扯藩王的疑点,详细写一份节略,不必有任何隐瞒,但需注明哪些是实证,哪些是推测。”
吴铭心中一震,陛下这是要最后核验所有线索,并可能以此为依据,做出最终的决断!
“臣即刻就写!”
“此外,”侯太监继续道,“写完节略后,陛下要你…做好准备,随时可能需你出面,与人对质。”
对质?!和谁对质?刘真?还是…辽东的其他将领?甚至…?
吴铭不敢细想,只能郑重应下:“臣遵旨!”
侯太监留下纸笔,匆匆离去。吴铭不敢怠慢,立刻铺开纸张,就着灯火,将自己从发现北疆粮饷案疑点开始,到都察院大火、暗访辽东、遭遇刺杀、发现毒箭与私兵线索、直至面见天颜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尽数写下。他严格按照要求,区分实证与推测,尤其在涉及北平行都司和燕王的疑点时,措辞极其谨慎,但并未隐瞒青鸾发现的绢布和“贵人”线索。
这一写,便是整整一夜。当晨曦微露时,厚厚一叠奏章已然写成。墨迹未干,侯太监便如同算准时间一般出现,取走了奏章,再次叮嘱他做好准备。
送走侯太监,吴铭毫无睡意,只觉得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感攥住了心脏。对质…他会是那个在御前、或者某种特殊场合,与那些阴谋者当面对峙的人吗?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日。这两日,侯太监没有再出现,院落外的守卫似乎又增加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终于,在第三日凌晨,天色未明,侯太监再次匆匆而来,这一次,他甚至来不及寒暄,直接道:“吴御史,快随咱家来!陛下召见!”
吴铭心脏猛地一跳,立刻起身,跟随侯太监快步而出。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去地下密室,而是穿过层层戒备的走廊,来到了行宫一处偏僻但视野开阔的角楼。
角楼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地清晨的寒意。朱元璋并未坐在主位,而是披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负手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依旧黑暗的北方原野。徐达和毛骧竟也都在,侍立一旁,面色凝重如铁。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臣吴铭,叩见陛下。”吴铭上前跪倒。
朱元璋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他的目光依旧盯着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黑暗,看到数百里外的北平与辽东。
“徐达。”朱元璋忽然开口,声音嘶哑而冰冷。
“臣在。”徐达上前一步。
“老四…那边怎么样了?”朱元璋问道,语气平淡,却让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徐达沉声道:“回陛下,臣抵达北平当日,燕王殿下出城三十里相迎,礼数周全,言行坦荡。臣宣读了陛下…呃,皇……太子殿下的慰勉旨意,燕王感激涕零,直言镇守北疆乃其本分,绝无二心。其后数日,燕王陪同臣巡视边塞,检阅王府护卫,皆中规中矩,并无逾矩之处。王府库藏、军械册簿,亦主动呈交查验,账目清晰…”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打断了徐达,“表面功夫,他倒是做得越来越好了。那他后山那些和尚道士,整天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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