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冲进来的时候，悟道崖的雾都带着股腥气。
不是普通的血味，是混着邪气的腥，吸进肺里，跟吞了冰碴子似的，刺得嗓子发疼。他刚站稳，脚就踩在一滩黏糊糊的东西上 —— 低头一看，是黑红色的血，还在冒着丝丝黑气，是被邪气染过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青松长老。
老人半跪在青云碑前，灰道袍破得不成样，从肩膀到腰，裂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着黑血的伤口。最吓人的是左肩，一个漆黑的爪印陷在肉里，黑气跟小蛇似的，还在往骨头里钻，把周围的肉都染成了青黑色。
他手里的拂尘早就断了，只剩半截柄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指缝里还在渗血。护体灵光薄得跟纸似的，晃一下暗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可他还是死死挡在青云碑前面，眼睛半睁着，盯着前面的黑影，没敢闭眼。
“青松师祖！”
叶凡心里一揪，刚想冲过去，又瞥见旁边的流云长老。
她比青松好点，还站着，可也没好到哪去。淡蓝色道袍的袖子被邪刀划掉了一只，胳膊上缠着的布条全是血，还在往下滴。九名死士围着她，黑袍连在一起，织成张黑网，邪力从网眼里冒出来，缠着她的剑，她每挥一下剑，都要费老大劲，剑刃擦过地面，溅起火星子，却砍不破黑网。
“流云师祖！”
叶凡喊了一声，流云长老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被个死士的邪符炸中了后背，她踉跄了一下，一口血喷在地上，黑网趁机收紧，差点把她的剑绞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飘在半空中。
是幽骨老人。
他枯瘦的手搭在胸前，黑袍被风吹得晃了晃，露出里面跟骨头似的胳膊。半圣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出来，压得周围的雾都往下沉，离他最近的青石板，都裂开了细细的缝。
他眼神里没一点急劲儿，反而带着股看戏的笑，盯着半跪的青松，跟猫捉老鼠似的，不急着动手，就等着青松的灵光彻底碎了。
“啧。”
幽骨老人终于察觉到有人来，斜眼瞥了叶凡一下。
他扫了眼叶凡的气息 —— 灵皇境界，连灵尊都没到，眼里的轻蔑更浓了，甚至没多停留，又把目光转回到青松身上，嘴角撇了撇：“又来个送死的小虫子？灵皇境界也敢往这儿凑，青云宗没人了？”
“叶凡？！”
青松长老听见声音，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是叶凡，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赶紧传音，声音发颤，还带着咳血的气音：“快走！这老鬼是半圣！你打不过他！赶紧去找掌门…… 别在这儿送死！”
他太清楚半圣的厉害 —— 自己灵尊大圆满，都被打成这样，叶凡一个灵皇，在幽骨面前，跟蝼蚁没区别。
流云长老也急了，趁着死士换阵的空当，喊了一嗓子，声音哑得厉害：“叶师侄！别管我们！赶紧去报信！晚了…… 青云碑就没了！”
她手里的剑又被邪力缠了一下，差点脱手，赶紧攥紧，指节都白了。
叶凡没动。
他扫了圈战场 —— 青松的灵光快碎了，流云被黑网缠得脱不开身，幽骨老人悠哉悠哉地飘着，随时能给青松最后一击。
去找掌门？
玄云真人还在虚空里被幽冥教主缠着，能不能脱身都不知道。就算自己能找到，再带援军回来，青松长老撑得住吗？青云碑早就被幽骨拿走了。
退？根本没退路。
叶凡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混沌衍化鼎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在给她打气。他压下心里对半圣威压的本能发怵，攥紧手里的剑，指节因为用力，把血痂都攥裂了，渗出血来。
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青松师祖，流云师祖。”
“弟子叶凡，来助战了。”
“宗门都快没了，哪还有什么辈分高低？今日这半圣，我倒要领教领教，到底有多厉害！”
话落，他没等幽骨反应，身形突然暴起！
手里的剑 “唰” 地亮了，青色的灵光裹着剑刃，无数道剑莲从剑身上冒出来，有巴掌那么大，每片花瓣都闪着寒光，旋转着往幽骨老人那边冲 —— 是 “青莲剑歌” 的终极变化，万莲朝宗！
“哼，蝼蚁撼树。”
幽骨老人被彻底激怒了。
一个灵皇，居然敢主动冲他动手？这是打他的脸！
他连正眼都没看那些剑莲，只是随手挥了挥袖子。
一股黑色的邪力从他袖口里涌出来，跟浪潮似的，“嘭” 地一下撞在剑莲上。
剑莲看着声势大，可在邪力面前，跟纸糊的似的，一片接一片地碎了，连幽骨的黑袍都没碰到，就全散了，化作点点青光，消失在雾里。
境界的差距，明明白白地摆在那。
可叶凡早料到了。
他要的不是伤幽骨，是吸引注意力！
剑莲刚碎，他借着邪力的反震，身子猛地一折，跟道青烟似的，绕到幽骨身后，落在青松长老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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