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忠走出养心殿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的清明之中。
外界的喧嚣仿佛都隔了一层,他的脑海里只有那盘豆子和那堆烂泥,无数条线索自行串联,构成了一幅清晰无比的治国蓝图。
他从养心殿里飘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狂热的红光,把路过的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还以为王大人走火入魔了。
老头子把自己关回御史台,谁也不见。
他面前没有奏折,没有卷宗,只有一张白纸。
他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抓耳挠腮,时而又对着空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
“豆子……黄豆是民,黑豆是绅……不能碰黑豆,要绕过去拿黄豆……”
“竹签……虫虫……从内部钻进去……哗啦一下就散了……”
“分化!告密!釜底抽薪!”
“绕过!直接!对,就是直接!”
一夜之间,那个只会抱着祖宗规矩不放,天天想着以头抢地的老顽固,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第二天,早朝。
王敬忠一反常态,没有哭,没有骂,甚至没有带那块准备随时溅血的惊堂木。
他面色依旧苍老,但那双浑浊的眼中却燃着一簇火,烧尽了昨日的悲愤与无力,只剩下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手握奏折,如持利剑,昂然立于百官之前,不再是准备以死相谏的悲壮孤臣,而像一个即将宣布新纪元开启的执笔者。
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那些与地方士绅盘根错节的官员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已经收到了雪片般从老家飞来的信件,信上都是同一个意思:顶住!
无论如何都要顶住王敬忠那个老匹夫!绝对不能让他丈量土地!
他们准备好了哭、闹、上吊,全套的流程都演练了八百遍。
可王敬忠一开口,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老臣有罪!”
王敬忠声如洪钟,上来先给自己定了个罪,
“老臣昨日所奏之《鱼鳞清册法》,条文繁琐,劳民伤财,实乃下下之策!请陛下恕老臣愚钝之罪!”
哗! 整个朝堂都炸了。
什么情况?这老头子转性了?
昨天还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今天就主动认怂了?
不少官员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看来,咱们这联合施压,还是有用的嘛!
这老东西,也知道怕!
然而,他们还没高兴三秒,王敬忠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老臣昨夜偶感天心,得陛下神启,苦思一夜,终得一济世良方!此法,可不扰一民,不动一兵,而使国库充盈,天下归心!”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奏折,眼神狂热得像个传教士。
“老臣称之为,‘一条鞭法’!”
“一条鞭法?”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个名字听着就透着一股简单粗暴的狠劲儿。
王敬忠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布道”。
“其一!化繁为简!”
“废除我大炎立国以来,所有苛捐、杂税、徭役、摊派!什么人头税、丁口税、盐铁附加、车船使用……统统废掉!今后,天下税赋,只收一种!”
他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
“统一按照土地亩数,征收白银!”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死寂。
废掉所有杂税?这……这手笔也太大了!
可紧接着,就有人反应过来了。按土地亩数征收?那岂不是说,谁的地多,谁交的就多?那些坐拥万亩良田的士绅大户……
不等他们细想,王敬忠抛出了更重磅的炸弹。
“其二!釜底抽薪!”
老头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许多人看来,简直比恶鬼还可怕。
“新法之下,税收,将不再由地方州县府衙征收!”
“轰!”
这句话,不亚于在朝堂上引爆了一颗天雷。
不让地方收税?那地方官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这等于直接砍掉了,所有地方官员与士绅勾结的根子!
“此法……此法将由朝廷,由户部,直接派遣‘税务专员’,巡回各州各县,直接向农户本人,收取税银!”
王敬忠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那些官员的心口上。
“绕过去了!”
“他把我们所有人都绕过去了!”
吏部侍郎王敬德惊愕地望着殿中那个身影,手脚渐渐发冷。
他熟悉的那个大哥,那个只会抱着祖宗牌位哭谏的老顽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狠辣之言的陌生人。
他不是在改革,他是在用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割断他们这些地方势力与朝廷之间的所有联系!
这股源于血脉的陌生感,让王敬德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他这一招,完美地诠释了陛下的“豆子神谕”:
我不跟你们这些“黑豆”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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