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织造总署,与其说是官衙,不如说是一座建在人间的天宫。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假山是太湖运来的奇石,池塘里游的是从西域进贡的金鳞鲤。
欢迎宴会,更是将“奢靡”二字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桌上摆的不是寻常山珍,而是用江南独有的精巧手艺雕琢出的“珍馐”。
一道“龙游东海”,竟是用百尾江鳗最嫩的脊肉拼成龙形;一盘“凤穿牡丹”,则是用几十只雀鸟的舌头烩炒花蕊。奢靡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一群身段妖娆、衣着清凉的舞女,在殿中翩翩起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靡靡之音,让人骨头发酥。
王敬忠老大人端坐席间,面沉似水,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刻紧绷得如同一块风干的古木。
他双目微阖,仿佛多看一眼这桌酒菜,多闻一丝这靡靡之音,都是对腹中圣贤书的亵渎。
闻人泰老将军更绝,他抱着自己的佩剑,浑身煞气四溢,往那一坐,方圆三米内自成结界。
几个试图上前献舞的舞女,刚靠近他身边,就被那股无形的杀气,吓得两腿发软,当场表演了一个平地摔,哭着被拖了下去。
整个宴会,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江南的官员们,看着这两尊来自京城的门神,心里直打鼓,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唯有龙椅上的炎辰,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像个真正十岁的孩子,看见好吃的就两眼放光。
一个白玉雕的小猪包子,他能玩上半天,一会儿戳戳猪鼻子,一会儿揪揪猪耳朵,
最后才啊呜一口,吃得满嘴是油,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一脸满足。
看到这一幕,钱立桢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与身边的几个心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和鄙夷。
看吧,我就说是个傻子。
京城那帮人,还指望靠这么个傻子来镇住我们江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江南的官员们开始频频举杯,向王敬忠和闻人泰敬酒,言语间极尽谄媚,试图用一杯杯的“琼浆玉液”,腐蚀掉这些京城大员的意志。
可惜,他们敬王敬忠,王敬忠就用“食不言寝不语”的圣人教诲怼回去。
他们敬闻人泰,闻人泰就用“军中禁酒”四个字把天聊死。
碰了一鼻子灰的官员们,只好将目标对准了那些,随行的中下级官员。
糖衣炮弹的攻势,一时间猛烈无比。
炎辰一边玩着手里的“象牙白玉佛跳墙”的精致小盅,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吃得很开心,不是因为菜好吃,而是因为……太好笑了。
这群人,就像一群卖力表演的小丑,以为自己演技高超,却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被台下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个钱立桢,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他每次看向自己时,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优越感和轻蔑,简直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看见都难。
炎辰玩腻了小盅,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指向了一盘用冰雕凤凰托着的清蒸鲈鱼。
陈无病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肚子肉,吹凉了,才喂到炎辰嘴里。
炎辰嚼了两下,忽然“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他皱着小眉头,一脸嫌弃地指着那盘鱼,含糊不清地喊着:
“坏……坏……”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钱立桢的脸都绿了。
这可是他花大价钱从松江府请来的名厨,用的也是今天刚从江里捞上来的极品鲈鱼,怎么会“坏”?
“陛下,陛下息怒!”
钱立桢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
“这鱼绝对是新鲜的,是不是……是不是厨子没做好,味道不合陛下胃口?”
炎辰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小嘴里嘟囔着:
“坏……根……根坏了……”
王敬忠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精光爆射!
坏了? 根坏了!
陛下这是在说什么?他是在说这条鱼吗?
不!绝不是!
神君怎会为了一口凡食而动怒?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王敬忠的思绪!
鱼?陛下会为了一条鱼动怒?不!陛下指的不是鱼,是这鱼米之乡!
是整个江南!他说根坏了……是江南的根,烂了!
王敬忠猛地转头,目光如刀,死死地盯住了跪在地上的钱立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陛下是在用这种方式,点拨我等凡夫俗子!
他是在告诉我们,问题的根源,就在这个钱立桢身上!
闻人泰也瞬间反应过来,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好家伙,当着陛下的面,用一条“坏鱼”来隐喻整个江南官场,这是何等的神来之笔!
陛下之智慧,果然深不可测!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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