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炭火龙驹的蹄声在主城门前骤停,赤鬃扫过地面尘土,鼻息间的白气与城上飘下的灰雾缠成一团。沈砚勒紧缰绳,玄麟寒铁甲反射的冷光刺得城上士兵眯起眼,手中凤翅镏金镋往土中一拄,镋尖扎进冻硬的地面,溅起的碎石弹在拒马桩上,脆响在空荡的城前回荡。四万八千靖安军列阵其后,前锋营的撞车泛着木光,重甲营的盾阵如铁墙,轻骑营的战马刨着蹄子,连空气都透着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城楼上,石秉承身披紫袍立在箭楼中央,身边站着个身披玄铁铠的汉子——正是主城守将石烈,石秉承的堂兄,手里握着柄斩马长刀,刀鞘上刻着醒目的“石”字,目光凶戾地扫过靖安军阵:“沈砚!你率部逼城,是要反了云州不成?”
他身侧三名副将一字排开,都是石家宗亲:东门副将石勇,手提长戟,守在周虎主攻的东门方向,正踹了脚墙根下搬石头的百姓,呵斥道“快点!沈砚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西门副将石猛,肩扛战斧,盯着张清鸢的方向,唾沫横飞地喊“那女娃子还想攻西门?等会让你尝尝箭雨的滋味”;南门副将石诚,腰悬双剑,守着侧后方,眼神却不住瞟向城内粮仓的方向——显然是怕周雄堵了密道。
城墙垛口后,六名偏将各带一队士兵督战:有的握着鞭子,抽向动作迟缓的百姓,逼他们往城上搬擂石;有的俯身调整弓弩,箭尖却隐隐对着墙根下的老弱;还有的站在箭楼角落,死死盯着靖安军的阵型,时不时往石烈身边跑,低声汇报阵前动静。墙根下,王阿婆抱着小豆子缩在墙角,小豆子的手被冻得通红,却还攥着之前暗卫给的半块压缩饼干碎屑;张婶怀里的娃饿得发蔫,看见石家偏将的鞭子挥来,吓得往母亲怀里钻,哭声被寒风压得细碎。
“反?”沈砚的声音裹着怒气,透过风传到城上,凤翅镏金镋的镋尖微微颤动,“石烈,你们石家宗亲占着守将之位,纵容石秉承抢百姓粮、鞭百姓身,把十万子民当挡箭牌——这才是反了云州!反了天下!”
石烈脸色一沉,斩马长刀出鞘半截,寒光闪过:“休要胡言!城主是朝廷任命的州牧,我们护城主,就是护云州!你再不退兵,休怪我们箭下无情!”说着,他冲身边偏将使了个眼色,那偏将立刻举起令旗,城上弓弩手纷纷拉弓,箭尖对准了靖安军阵前。
“箭下无情?”张清鸢突然策马出列,背后双手剑出鞘半截,银刃映着晨光,“石猛,你盯着我西门的方向,不如先看看你身后的城墙——十年前偷工减料的灰浆,撑得住我这把剑吗?”
楚昭雪也挺起火鸣鎏金枪,枪尖直指东门的石勇:“石勇,你踹百姓那一脚,等会我这枪,定要替他们讨回来!”
周凌云握着亮银枪,少年人的声音虽嫩却透着劲:“还有你们这些偏将!拿鞭子抽老人孩子,算什么本事?等我登了城,亮银枪第一个挑了你们的鞭子!”
石秉承见手下被怼得语塞,气得发抖,指着沈砚嘶吼:“石烈!让他们放箭!先杀几个百姓给沈砚看看——他敢攻城,我就让这城前堆满尸体!”
石烈咬牙,刚要下令,却见沈砚猛地举起凤翅镏金镋,玄麟寒铁甲随动作发出脆响:“石秉承!你敢伤一个百姓,我今日定让你们石家宗亲,一个个都葬在这城门前!”赤炭火龙驹似懂主人心意,前蹄扬起,嘶鸣声震得城上旗帜猎猎作响,四万八千靖安军齐齐向前一步,甲胄碰撞声如惊雷滚过,城上的箭雨竟迟迟不敢落下。
石烈握着斩马长刀的手沁出冷汗,看着阵前沈砚的决绝,又瞥了眼墙根下百姓眼中的恨意,突然觉得——这主城的城门,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石秉承看着城上士兵犹豫的神色,听着墙根下百姓细碎的哭求,眼底最后一点理智彻底被怒火吞噬。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剑刃架在守将石烈的脖子上,剑尖划破皮肉,渗出血珠——石烈是他最信任的堂兄,此刻却成了他立威的工具。
“石烈!你敢犹豫?”他声音尖利得像淬了毒的针,眼睛红得吓人,“我告诉你,今日沈砚破不了城,咱们还有活路;若是城破了,你、我,还有你府里的老婆孩子,全得死!”他手腕一紧,长剑又进半分,石烈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斩马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城楼上,却不敢有半分反抗——他儿子还在石秉承府里当人质,这疯子真能干出杀侄的事。
“放箭!给我往百姓堆里放!”石秉承突然冲城下嘶吼,声音扭曲得不成样子,“沈砚不是在乎百姓吗?我就让他看看,他再不退兵,这些百姓一个个都得死在他面前!”
城上的石勇、石猛等人脸色发白,却被石秉承的眼神逼得咬牙下令。箭矢“咻咻”地射向墙根下,王阿婆抱着小豆子往断墙后躲,一支箭擦着她的胳膊飞过,钉在旁边的土墙上,箭羽还在颤抖。小豆子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那半块饼干碎屑,不敢哭出声。张婶怀里的娃被箭声惊醒,刚要哭就被她捂住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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