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龙在一旁暗暗咋舌,上辈子自己碌碌无为,也没有跟官们打过交道,原来这官场上的交情果然比什么申请报告都管用。
范德权显然还有更大的目标。
“福堂,市政建设是一方面,但交通才是命脉。”范德权语气郑重,“南开下辖十个县,除了清江县有国道,其他九个县全是土路,一到雨季,车都进不去,哪怕国道也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狭小曲折,安全隐患很大。”
吴福堂皱了皱眉:“你想修县道?”
“对,把南开市区和周边县连起来,能全修最好,实在不行至少两条。”范书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申请材料,“这是规划报告和申请,你看看,邑县、凤县的路修建已是迫在眉睫!现在的路每个司机都在用生命蹚路!”
吴福堂接过材料,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
“权哥,这事不好办啊……”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我问问交通厅老刘。”
电话接通后,吴福堂简单说了几句。
瞿子龙心猜这两人关系是真好,在工作时间直呼副省大名。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匆匆赶了过来——正是省交通厅厅长刘志明。
刘志明一进门,看到范书记和瞿子龙,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明显带着排斥。
“老刘,南开要修几条县道,你看看能不能安排?”吴福堂也看出了其眼中的不屑,根本不讲官话套话,直截了当把范德权的申请和报告一股脑推到刘志明面前。
刘志明却看都不看一眼,苦笑一声:“吴副省,不是我不给面子,年前已经有五个地区申请修路了,省里财政实在紧张,交通厅现在一个钢镚都挤不出来啊!”
范德权眉头紧拧,却还在赔笑着低三下四地说好话:“领导,恳请您就给我们批一条吧,一条都可以,南通的经济发展就卡在交通上,如果能修通县道,老百姓日子会快速富裕起来的。”
刘志明摇头:“范书记,道理我都懂,但钱是真的没有。”
瞿子龙在远处的沙发上坐定,眼神却在几人身上,他敢担保,这刘厅长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不想给南开拨钱,因为他的眼神里除了惺惺作态、幸灾乐祸中居然还有一闪而过的狠厉!
吴福堂敲了敲桌子:“老刘,想想办法,挤一挤。”
刘志明叹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吴副,您要是非要逼我,干脆把我撤了吧!反正交通厅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谁爱干谁干!”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瞿子龙在一旁看得眯起了眼睛——这刘志明居然敢这么硬顶副省长?看来交通厅和吴福堂根本不是一条心,一路人。
范书记和吴福堂对视一眼,两人都只能暗自摇头。
“行,老刘,你先回去。”吴福堂挥了挥手,语气平静,“这事我们再想办法。”
刘志明似乎如蒙大赦,赶紧告辞离开。
瞿子龙却明显看到这家伙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等门关上后,吴福堂忽然笑了:“权哥,你看到了。”
范书记也苦笑:“唉,看来你也不容易!。”
瞿子龙一愣,这俩人打的这哑谜,难道早知道这个结果?
吴福堂拍了拍瞿子龙的肩膀:“行了,你们先过去家里,晚上咱们再细聊。”
傍晚,南市街。
吴家小楼隐在成排的法国梧桐后,红砖墙上攀着枯藤,院门口的哨兵持枪肃立,这不是军区大院,看来是吴老爷子来云西把警卫也带过来了。
瞿子龙深吸一口气,扛着一编织袋精心准备的礼物下车时,
张秀兰拍拍他肩膀笑道:“放轻松,老爷子最不喜畏手畏脚。”
瞿子悦和范新杰依旧没心没肺,蹦蹦跳跳跑到警卫面前好奇的打量。
“看到没有,就是这种武装带,我有好几条。”
“我三哥也有!”
“这种叫大头皮鞋,我有两双!”
“我哥也有!”
“我们家还有枪!”
“我哥在长坂坡七进七出,杀得天昏地暗......”
听到门外声响,一个人影快速冲出院门,竟是吴枫。着便装却依旧显得挺拔干练,十七八岁的伙子竟隐隐发出上位者的稳重与威压,见到几人瞬间笑出一口白牙:“范叔,姆妈!爷爷在客厅等着大家呢。”说着一把握住瞿子龙的手,笑得很灿烂,“子龙哥,欢迎欢迎,感谢你!”
瞿子龙连忙客气回应。
进入小院里,暖意融融。
瞿子龙略感意外——吴家三代二十多口人齐聚,没有想象中权贵之家的奢华,一个个穿着朴素却端庄,笑容和煦却不虚假。
跟着吴枫脚步,往客厅走。
沙发套洗得发白,果盘里散着普通的花生糖果。
穿将校呢军装的老人被儿孙围着,带着老花镜,正用子弹壳在桌子上排兵布阵。
大家热情的和范家三口亲热寒暄,也不冷落瞿家兄妹。
你看不到他们表露的人群中掺杂半点浮夸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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