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殒之地,寂静如亘古。
柔和而冰冷的星辉自穹顶洒落,将乳白色的灵乳潭映照得波光粼粼,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带着一丝寂灭哀伤的星尘气息,吸入肺中,带来力量感的同时,也萦绕着淡淡的苍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昭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择。石锋的眼神沉重而期盼,白芷与辛十四娘眼中则充满了担忧与信任。
陆昭银灰色的眼眸凝视着那悬浮的、流淌着银色光脉的巨大星核碎片,它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心脏,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空间能量的潮汐。体内新生的星火裂空之力与之共鸣,既感到一种源自本源的吸引,又感受到一种浩瀚无匹、足以碾碎一切的威严。
沟通星核?巫祭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指引,守夜人最后的希望…亦是十死无生的绝险之路。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寂灭气息的能量涌入胸腔,刺痛却清醒。没有犹豫,他缓缓点头,声音平静却坚定:“告诉我方法。”
石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慰藉,沉声道:“星核有灵,虽陷寂灭,其性高傲,非强力可屈。需以心神为引,以同源之力为桥,叩问其心,方得一线回应。然其力狂暴,意识混沌,稍有不慎,便遭反噬,神魂俱灭。”他指向灵乳潭中心,“潭心有一‘承星台’,乃历代巫祭尝试沟通星核之所。你可踏足其上,闭目凝神,释放你的裂空之力,尝试…感应它。”
陆昭依言,身形一动,便已轻飘飘落于潭心那方仅容一人站立的古朴石台之上。脚下潭水冰凉刺骨,精纯的能量却自发涌入体内,滋养着方才消耗的力量。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缓缓释放出那银灰色的星火裂空之力,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那巨大的星核碎片探去。
初时,如同石沉大海,唯有浩瀚无边的能量压迫感。星核碎片毫无反应,仿佛沉睡的巨兽,无视了渺小蝼蚁的呼唤。
陆昭并不气馁,心神愈发空明,裂空之力不再试图“冲击”,而是模仿着星核自身能量流转的频率,极其轻柔地“贴合”上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渐渐地,他“听”到了…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浩瀚、古老、充满了无尽悲伤与孤独的…意志低语。那是星核碎片残存的意识碎片,是它坠落万载、污染地脉、滋生邪秽却也自身不断衰亡的…痛苦呻吟。
无数混乱的画面与情绪碎片涌入他的意识海:星辰崩灭的绚烂与绝望…撞击大地的剧痛与愤怒…感知地脉被污染却无力阻止的悲哀…守望漫长岁月见证生灵凋零的孤独…以及对“净化”与“归寂”的本能渴望…
这股意志庞大而混乱,带着毁灭一切的躁动,也带着一丝微弱却执着的…善念?
陆昭心神剧震,险些失守!他强行稳住意识,以裂空之力护住心神,努力分辨着那混乱信息中的核心诉求。
“……痛……束缚……污染……解脱……归……寂……”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哭泣,如同祈求。
陆昭福至心灵,尝试以心神回应:“我…或许…可以帮你…”
“……力量……弱小……同源……不同……路……”星核的意念带着一丝审视与疑惑,更多的是一种不抱希望的漠然。
“……试试……”陆昭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将裂空之力中蕴含的那一丝“撕裂”、“净化”、“空间”的法则真意,以及狐祖印记中关于“守护”与“引导”的微弱气息,缓缓传递过去。
“……有趣……的……蝼蚁……”星核的意念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那浩瀚的能量洪流不再全然排斥,反而…主动缠绕上了陆昭的裂空之力!
轰——!!!
仿佛闸门洞开!磅礴如海的星尘能量瞬间沿着裂空之力构筑的桥梁,疯狂涌入陆昭体内!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浩瀚、且…带着星核本身那股寂灭与悲伤的意志!
“呃啊——!”陆昭身体剧烈颤抖,银灰色的眼眸瞬间被无尽的星辉充斥!体表经脉贲张,皮肤下仿佛有亿万星光在奔流!意识几乎要被这恐怖的能量与信息流彻底冲垮!
“陆昭!”潭边,白芷与辛十四娘失声惊呼,就要冲上前!
“别动!”石锋厉声阻止,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这是…沟通开始了!只能靠他自己!”
陆昭咬碎钢牙,疯狂运转星火裂空之力,如同在滔天洪水中筑起堤坝,艰难地疏导、炼化着涌入的能量,同时竭力保持着一丝清明,与星核那混乱的意志抗衡、交流!
痛苦!极致的痛苦!但在这痛苦中,他对裂空之力的理解与应用,正以惊人的速度深化、蜕变!无数关于空间、能量、乃至星辰本源的破碎知识被强行烙印!
就在他即将再次被淹没的刹那——
轰隆!!!!
整个星殒之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星核,而是来自…外部!
“不好!他们攻破禁制了!”一名守夜人战士指着来时的通道方向,骇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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