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沟是个藏在山坳里的小村庄,百十来户人家依山而建,世代务农为生。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通向外界。这里的人信命,信鬼神,更信那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和禁忌。
张志华是村里最普通的庄稼汉,三十出头,方脸盘,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他家的土坯房在村子最东头,门前有棵歪脖子枣树,据说比他爷爷的年纪还大。
那年初冬,村里来了个陌生老妇。
最先发现她的是村口的王瘸子。那天清晨,王瘸子赶着羊群出村,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站在村口的石碑旁。老太太穿着件灰扑扑的厚棉袄,头发花白稀疏,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像干裂的河床。最让王瘸子心里发毛的是,那老太太的眼睛——眼白太多,黑眼珠却小得可怜,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时,让人脊背发凉。
"老人家,您打哪儿来啊?"王瘸子壮着胆子问。
老太太没应声,只是缓慢地转动脖子,目光越过王瘸子,望向村子深处。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一阵冷风吹过,王瘸子打了个哆嗦,再看时,老太太已经迈着蹒跚的步子往村里走去,那步伐怪异得很,像是脚不沾地。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张志华从地里回来时,妻子李秀兰正和几个妇女在门前枣树下议论这事。
"听说是从山那边过来的,"李秀兰压低声音,"王瘸子说她穿的那棉袄,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厚得吓人,这天气哪用得着穿那么厚?"
"我娘说,她往村后那间荒宅去了,"隔壁的刘婶插嘴,"那宅子空了有七、八十年了吧?门窗都烂了,她怎么住?"
张志华皱了皱眉。村后那间宅子他听大人们说过,是早年间一户姓马的人家住的,后来那家人搬走了,宅子就荒废下来。小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常去那儿玩捉迷藏,但从不敢在天黑后靠近——村里人都说那地方"不干净"。
"少说这些没影的事,"张志华打断她们,"兴许就是个走亲戚迷路的老人。"
话虽这么说,当晚张志华却做了个怪梦。梦里他站在自家院子里,月光惨白,照得一切都泛着青灰色。院墙外有个黑影缓缓移动,他走近一看,正是白天那个老妇。她站在墙根下,仰头望着什么,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曲,几乎要折断似的。张志华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双脚却像生了根。老妇突然转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张志华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背心。窗外,月亮被云层遮住,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正想躺回去,却听见院里有动静——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走动。
"谁?"张志华低声喝道,同时摸到了枕边的铁锹。
没有回答,但那脚步声停了。张志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死寂中,他听见一种奇怪的"咯咯"声,像是骨头摩擦发出的响动。这声音从院子里慢慢移到了屋后,然后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张志华检查了院子,在潮湿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串脚印——很小,像是裹过脚的老太太的脚印,从院墙一路延伸到屋后,然后凭空消失了。更奇怪的是,脚印周围的泥土上结了一层薄霜,而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
"昨晚你听见什么动静没?"吃早饭时张志华问妻子。
李秀兰摇摇头:"咋了?"
张志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说了。李秀兰的脸色变了:"今早我去井边打水,听刘婶说,她家昨晚养的鸡全死了,脖子都被扭断了,可笼子门关得好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村里人都知道,牲畜无故死亡,往往是不好的兆头。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先是村东头的老张家孙子半夜哭闹不止,说看见"白脸婆婆"站在床边;然后是村中的水井突然浑浊,打上来的水带着一股腐臭味;最离奇的是,几个村民声称在黄昏时分看见那个老妇站在荒宅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村子,而当他们走近时,老妇就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老人们开始翻箱倒柜找护身符,妇女们不再让孩子单独出门,连平日最不信邪的年轻人都变得疑神疑鬼。
第七天晚上,村长把几个壮年男子叫到祠堂,商量对策。祠堂里点着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众人脸上跳动,映出一张张紧张的面孔。
"这事不对劲,"村长抽着旱烟,眉头紧锁,"我问过附近几个村子,没人认识这么个老太太。她突然出现,又专往那间凶宅去..."
"我爷说过,"一个叫张铁柱的村民插嘴,"那宅子几十年前死过人,是个接生婆,因为接生时出了差错,被那家人赶出门,结果冻死在回家的路上。后来宅子就闹鬼,那家人才搬走的。"
众人沉默下来。张志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院子里诡异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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