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愣了,赶紧作揖:“官爷,我们是山西来的,这骡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啊!拉着盐从山西过来,走了一个多月,就指望卖了盐,再用这骡拉点山东的杂粮回去。要是骡被征走了,我们俩怎么回去?”
“少废话!”那衙役一把推开王二,“什么你的我的?朝廷要用,就是朝廷的!再敢阻拦,以抗旨论处!”说着,就指挥其他衙役去解骡的缰绳。李老栓急了,扑上去想护着骡,被一个衙役一脚踹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周围的商户见了,都围过来求情,可衙役们根本不听。他们在集上转了一圈,见着好骡好马就抢,不管是商人的、农户的,甚至连镇上富户家里拉车的马,都被强行牵走了。不到一上午,衙役们就牵走了近百匹骡马,个个膘肥体壮。商户们看着自己的牲口被拉走,有的急得直哭,有的跳着脚骂,可衙役们有“文书”在手,又人多势众,谁也不敢真的反抗。
王二和李老栓坐在地上,看着四匹黑骡被衙役们牵远,眼泪都下来了。李老栓擦了擦眼泪,对王二说:“兄弟,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这骡没了,咱们回不去山西,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呢!听说各州的县令都在济南府办事,咱们去济南府,找其他县令求求情,说不定能把骡要回来。”
王二点了点头,两人顾不上地上的盐车——盐被衙役们翻得乱七八糟,也卖不成了——揣着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子,徒步往济南府去。从周村到济南府,有一百多里地,两人都是生意人,平时赶路靠骡马,这会儿靠两条腿走,走得脚都磨出了泡,走了两天两夜,才总算到了济南府的城门口。
济南府是山东的省会,官署多,客栈也多。各州的县令来省里办事,大多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王二和李老栓打听着找到悦来客栈时,正好遇上董世昌、范承勋、孙秉彝三人从客栈里出来,准备去按察使署议事。
王二和李老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过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三人面前,放声大哭:“三位大人,救救我们吧!我们是山西来的商人,在周村赶集,骡被长山杨令的人抢走了,我们没法回家了啊!”
董世昌赶紧把两人扶起来,温声道:“起来说,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二抹了把眼泪,把杨承祖派衙役在周村抢骡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李老栓也补充道:“不止我们俩,集上还有好多商户的骡马都被抢了,有陕西的、江南的,还有本地的农户,个个都急得没法子!杨令说征马,可连个收条都不给,也不提补偿,这不是明抢吗?”
孙秉彝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拳头攥得咯咯响:“我就知道这杨承祖要搞鬼!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征马要自愿、给补偿,他倒好,直接派人去抢!”
范承勋皱着眉:“可他是长山令,我们是外县的,直接管不了他。不过,这事确实过分,百姓和商户太冤了。”
董世昌叹了口气,看着王二和李老栓可怜的样子,说:“你们放心,我们三个既然知道了这事,就不能不管。正好我们今天要回客栈,一会儿就去找杨承祖,跟他说说这事,让他把抢来的骡马还回去。”
王二和李老栓连忙磕头:“多谢三位大人!多谢三位大人!”
三人把王二和李老栓安顿在客栈旁边的小店里,让他们先歇着,然后就往杨承祖住的房间去了。杨承祖也住在悦来客栈,他刚从外面回来,正让随从给他倒茶,听说董、范、孙三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他猜这三人多半是为了骡马的事来的,但面上还是装出热情的样子,赶紧开门迎客:“哎呀,董兄、范兄、孙老弟,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三人进了房间,杨承祖赶紧让随从摆上茶点,又吩咐下去,让客栈准备酒菜,说要好好招待三位同僚。董世昌见他热情,也不绕弯子,喝了口茶,就开口道:“杨兄,我们刚才在客栈门口,遇上两个山西商人,说是在周村赶集,骡马被你派去的人抢走了。这事……是真的吗?”
杨承祖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哦,你说这事啊!确实有这么回事。朝廷征调骡马,长山的骡马不够,我就让人去周村‘借’了些,都是为了给朝廷运粮,公事公办嘛。”
“公事公办?”孙秉彝忍不住插话,“杨兄,兵部的文书上写得很清楚,征马要‘按价补偿,不得强取’。你派人去周村,不问青红皂白就抢,不给补偿,也不给凭证,这怎么能叫公事公办?那些商户靠骡马吃饭,骡马被抢了,怎么活?”
杨承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孙老弟年轻,不懂办事的难处。我要是跟那些商户慢慢商量,跟他们说补偿,他们肯定不愿意把好骡马交出来。耽误了运粮的期限,这个责任,谁担得起?我这也是没办法,先把骡马征过来,等后面朝廷拨了补偿款,再给他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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