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纸笔,小心翼翼地把诗抄了下来。墨迹落在纸上,总觉得像掺了血。
后来,张铢回到南方,找到了聂贲远的儿子聂昂,把抄来的诗给他看。聂昂那时才十几岁,握着那张纸,手指抖得厉害。他从没见过父亲,只从祖父那里听过,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如今看着这染血的诗,他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知道父亲到死都念着家乡,念着祖父。
“冥中虚筑望乡台……”聂昂喃喃地念着,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墨迹,“爹,我带你回家。”
他后来带着这首诗回了临川,把它刻在了聂家祠堂的石碑上。碑前种了棵槐树,每年春天,槐花飘落,像是给那首血诗盖上了层白絮。聂贲远的老父亲用手摸着石碑,一遍遍地读,读一句,叹口气,直到老泪纵横。
有人说,聂贲远是卖国贼,死有余辜;也有人说,他只是个替罪羊,身不由己。但无论如何,那堵驿站墙上的血诗,和祠堂石碑上的刻字,都在诉说着一个在乱世中身不由己的人,最后的绝望与乡愁。
很多年后,绛州的驿站塌了,那面墙也跟着埋进了土里。但那首诗却流传了下来,有人把它写进书里,有人在茶馆里讲起。每当北风呼啸的冬天,听故事的人总会叹口气,说一句:“生在那样的年月,谁又能说得清对错呢?”
而临川聂家的槐树下,总有老人在念叨:“望乡台啊望乡台,不如梦里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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