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议会的决议像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在了林燊燊与星火之民之间。那艘变异的“新芽”被隔离在机库深处,由木延长老亲自布下的生命结界封锁,美其名曰“观察研究”,实为软禁。林燊燊对此并无异议,他甚至主动切断了与那艘船的大部分精神连接,只保留一丝最基本的感应。那“饥饿”的意念如同背景噪音,虽不强烈,却始终存在,提醒着他力量的双刃剑本质。
他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居住区和指定的研究区域。耿炎和雷震等人倒是可以自由行动,与星火之民的战士们交流切磋,但也能隐约感受到那种微妙的疏离感。唯有苏晴,凭借其纯净的“钥匙”特质和对生命力量的天然亲和,反而更受尊敬,被允许参与一些关于生命能量运用的高级研讨。
林燊燊乐得清静。他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两件事上:一是继续尝试与“心核”深度沟通,二是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梳理和巩固自身力量,尤其是新获得的“归寂”特性。
木延长老兑现了承诺,几乎每天都来与林燊燊一同研究“心核”。他们不再急于唤醒“曜”的全部记忆,而是采用一种更温和的“星辉共鸣法”。方法很奇特,需要借助“千璇庇护所”核心的一处天然能量节点——“星辉泉眼”。
泉眼位于星璇最中心的一座浮空岛上,是一口不断涌出纯净星光的池水。池水并非液体,而是高度浓缩的生命与星辰能量。在这里,木延长老引导林燊燊和苏晴(苏晴的“钥匙”特质是共鸣的关键桥梁),将自身的精神力与“心核”连接,再共同沉入“星辉泉眼”的能量涟漪中。
过程如同进行一次深度的灵魂SPA。温暖磅礴的能量洗涤着精神上的疲惫,也让“心核”表面的“锈迹”(被“网”禁锢侵蚀的痕迹)一点点淡化。那些破碎的记忆和知识碎片,不再是强行灌输,而是如同解冻的溪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他们看到了更多“曦光族”的辉煌过往:如何用心灵之光催生作物,如何构筑精神屏障抵御外敌,如何与星空中的其他善意文明共鸣交流。他们也看到了“曜”在最后时刻,将族人的希望与对抗“网”的关键信息,以某种灵魂烙印的方式,封存于“心核”最深处的那份决绝。
“对抗‘网’,非力敌,需攻心。” 一段清晰的意念终于被成功解读,“其逻辑核心,存在基于‘绝对理性’构建的‘情感防火墙’。强烈的、纯粹的、非逻辑的情感冲击,可使其防火墙过载,甚至引发底层逻辑悖论。”
“情感冲击?”林燊燊若有所思。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喜悦、悲伤、愤怒、爱……尤其是‘牺牲’与‘守护’之念,乃其算法最难解析之变量。” 另一段信息浮现,“吾族‘心光爆燃’之术,可集众心之力,化情感为刃……然修习不易,需极高共鸣……”
“心光爆燃……”苏晴轻声重复,眼中有所感悟。
除了对抗之法,“心核”还零散地提供了关于“网”本身结构的一些信息,尤其是其能量传输网络中存在的一些“历史冗余节点”。这些节点是“网”早期扩张时遗留的,与现有核心系统的连接并非完美无瑕,可能存在延迟或漏洞,或是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
这些信息无比珍贵,为未来的行动指明了更具体的方向。
然而,在一次次共鸣中,林燊燊也敏锐地察觉到,“心核”深处,那股属于“织网者”的冰冷意志,并非完全沉寂。它像潜伏的毒蛇,偶尔会在共鸣达到最深时,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充满算计的窥探感。它似乎在观察,在学习,甚至……在尝试理解“星辉共鸣”这种它无法理解的力量运行方式。
林燊燊将这份警惕深藏心底,并未立刻告诉木延长老。他需要更多证据。
这日,共鸣结束后,林燊燊没有立刻离开“星辉泉眼”。他独自坐在泉边,感受着体内力量与周围星辉的微妙互动。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和“星辉泉眼”的滋养,他感觉自己对“归寂”特性的掌控更加精妙,不再仅仅是简单的抹除,而是能更精细地界定“静默”的范围和目标。
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暗哑光芒流转。他尝试着,不是抹除一块石头,而是将其表面一层极其细微的、由岁月留下的风化痕迹“静默”掉。光芒闪过,石头表面变得光滑如新,但石头本身的存在毫发无损。
这种控制力,意味着他或许能尝试更精密的操作——比如,在不伤及载体的情况下,“静默”掉某个装置上的特定能量印记或追踪信号。
就在他沉浸于力量感悟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燊燊。”
是苏晴。她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还在想那艘船的事?”她轻声问。
林燊燊摇了摇头,散去指尖光芒:“船是小事。我在想‘织网者’。”
他将自己的察觉告诉了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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