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泼翻的墨汁,连最后一点星子都被厚重的云层吞没。赵大壮攥着锯子的手心不断渗出冷汗,老旧的锯条在掌心里打滑,他不得不在裤腰上反复擦拭——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在粗布裤子上蹭出斑驳的深色印记。
北坡的集体林子静得可怕。风穿过杨树梢头,发出呜呜的哀鸣。赵大壮选中了两棵最直溜的杨树,碗口粗细,树皮光滑得在黑暗里泛着青白的光。他蹲下身,锯刃抵上树干的瞬间,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吱嘎——"
第一声锯响撕破了夜的寂静。
赵大壮浑身一颤,慌忙停手,竖起耳朵倾听。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又渐渐归于沉寂。他咬紧牙关,继续拉动锯子。杨木质地松软,但锯起来仍要费不少力气。锯末混着汗水黏在他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快点!"
孙秀梅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急促。她握着一根粗木棍,警惕地巡视着林子的边缘。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照见她半边脸庞,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绷的唇线泄露着内心的焦灼。
赵大壮加快了动作。当第一棵树轰然倒地时,他下意识扑上去用身体缓冲,树干重重压在他的肩膀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顾不上疼痛,慌忙检查树皮是否受损——孙秀梅交代过,树皮破了就不值钱了。
"别磨蹭!"孙秀梅低喝道,手中的木棍重重顿地。
赵大壮不敢怠慢,开始截断树干。锯条在木料间来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段他都仔细量过,正好一米长短。截好的木料被迅速拖到旁边的草窠里藏好,新鲜的木茬在黑暗中散发着苦涩的清香。
两棵杨树,整整八段木料。当赵大壮抱起最后一段时,胳膊已经酸麻得失去知觉。他瘫坐在草堆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泥土里。
孙秀梅快步走来,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天快亮了。"
"扛、扛你家去?"赵大壮愣住了。他以为这些木料会暂时藏在河滩的芦苇丛里。
"不然呢?"孙秀梅冷笑,"你家那破篱笆院,连只野猫都拦不住。"
赵大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认命地站起身,将两段最沉的木料扛上肩头。杨木的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腰,只能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跟在孙秀梅身后。
煤油灯在她手中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光影。两个拉长的影子在土路上蹒跚移动,像是夜游的孤魂。穿过高粱地时,成熟的高粱穗子沉甸甸地垂着,不时扫过他们的脸颊。赵大壮盯着孙秀梅的背影,湿透的衣裳紧贴着她的脊背,勾勒出腰肢柔韧的曲线。他慌忙移开视线,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孙秀梅家的院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村东头。土坯垒的院墙塌了半截,用玉米秆勉强填补着缺口。院后的红薯窑隐藏在阴影里,窑口窄小,仅容一人弯腰进入。
"把玉米秆挪开。"孙秀梅将煤油灯递给他,"小心台阶。"
赵大壮弯腰钻了进去。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去年存放红薯留下的甜腐气息。窑洞比想象中深,他摸索着走下土阶,发现底下竟能容两人站立。
来来回回四趟,当最后一段杨木搬进窑洞时,赵大壮几乎直不起腰。汗水浸透了衣衫,夜风一吹,冷得他牙齿打颤。
"明天记得来翻个面,"孙秀梅重新堆好玉米秆,拍掉手上的泥土,"潮气重,别让木头霉了。"
她转身走向东边的厨房:"喝口水再走。"
厨房低矮逼仄,茅草铺的屋顶漏着几个破洞,隐约能看见墨蓝色的夜空。土灶台旁立着个半人高的粗陶水缸,缸沿裂了道细缝,用桐油灰勉强糊着。
孙秀梅拿起灶台上的葫芦瓢,弯腰探进水缸。这个动作让她整个身子的曲线都凸显出来,裤腰上方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赵大壮慌忙别开脸,盯着自己鞋尖上沾着的高粱叶。
"愣着干什么?"孙秀梅直起身,将水瓢递过来。
赵大壮接过瓢,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燥热。他喝得很急,水珠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
孙秀梅又舀了一瓢。就在她仰头要喝时,突然"哎呀"一声,水瓢脱手,凉水泼了她满身。
"手滑了......"她蹙着眉,伸手扶住水缸,"这缸子好像有点歪。"
赵大壮不假思索地上前,伸手扶住水缸的另一侧。陶缸沉甸甸的,他并没觉得有丝毫晃动。但孙秀梅的手却在这时覆上了他的手背——冰凉的,带着水渍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抽手,却被她轻轻按住。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大壮......"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带着沙哑的质感,"你说,今晚这事要是漏出去,你怎么办?"
赵大壮的脑子嗡的一声,又变得一片空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孙秀梅的身体在这时靠了过来,肩膀抵着他的肩膀,胸脯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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