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的第一个清晨,林知意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以前那间带着落地窗的主卧,而是陌生的、刷着米白色墙漆的天花板。墙上还留着前一户人家贴过画的痕迹,淡淡的印子像一块洗不掉的疤。窗外的天刚亮透,微光透过老旧的木框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窄窄的光带,光里浮着细小的尘埃,慢悠悠地飘着。
她坐起身,身上盖的被子是新换的,带着超市货架上那种淡淡的消毒水味,不如以前家里那床羊绒被柔软。床头柜上放着女儿安安的小玩偶——是安安昨晚非要抱着睡的兔子,耳朵上还沾着一点幼儿园的橡皮泥。
这就是她的新家了。一个位于市中老小区的两居室,墙面上爬着半枯的爬山虎,楼下是卖豆浆油条的小摊,清晨总能听到自行车铃和老人聊天的声音。热闹是热闹的,却总让林知意觉得像隔着一层玻璃,她站在里面,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心里空落落的。
她轻轻掀开被子,怕吵醒旁边小床上的安安。走到客厅,地板是老式的红木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小声叹气。她昨天刚把大部分东西归置好,沙发上还堆着几个没拆封的纸箱,其中一个装着她以前的书,最上面那本是《诗经》,封皮都有些发黄了——那是她大学时的课本,赵凯以前总笑她“读这些没用的东西”。
厨房的水龙头有点漏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她接了杯冷水,凑到嘴边,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离婚后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自己像在梦里走,脚不沾地,连悲伤都显得不真切。
白天的时候,她忙着给安安办转园手续,跑社区开证明,去超市买米买油,把一天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可一到晚上,等安安睡熟了,屋子里只剩下钟表滴答的声音,那种巨大的虚无感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漆黑的电视发呆,想起以前的家。想起赵凯晚归时,她会把温在锅里的汤端出来,看着他一口口喝下去;想起安安第一次学走路,是在那个铺着地毯的客厅里,赵凯蹲在前面,张开手臂喊“安安过来”;想起一家人在阳台上种的多肉,她出差的时候,赵凯还会拍照发给她,说“你宝贝的肉肉又长新叶了”。
那些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可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只有手里那张银行卡,能给她一点实在的感觉——那是分割财产时赵凯给她的,里面的数字足够她和安安过几年安稳日子,还有每月按时到账的抚养费。
可物质上的安稳,填不满心里的窟窿。赵凯那句“你离开我,怎么生活?”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里,时不时就会疼一下。她翻出自己的简历,看着上面“七年家庭主妇”的空白期,只觉得可笑。大学毕业时,她也是个能拿着设计稿和客户据理力争的姑娘,怎么走着走着,就把自己活成了“赵太太”的附属品?
她试着投过几份简历,大多石沉大海。有一家公司让她去面试,面试官看着她的简历,皱着眉问:“林女士,您七年没工作,怎么保证能跟上我们的节奏?”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可以学,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没人愿意等一个“脱节”的人慢慢学。
她也想过做点小生意,比如开个花店,或者卖手工饰品。可去花卉市场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娇艳却易谢的花,她又犹豫了——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打理不好,怎么能打理好一屋子的花?
焦虑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她的心。她开始失眠,夜里要醒好几次;头发也掉得厉害,每次梳头,梳子上都缠着一大把;连给安安讲故事的时候,都会走神,直到安安摇着她的手喊“妈妈,你怎么不讲了”,她才回过神来。
转机是在一个闷得发慌的午后到来的。
那天她接安安放学,安安说想去公园玩。公园里的树长得很茂盛,浓绿的叶子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空气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安安拿着一个泡泡机,在草地上跑着,五颜六色的泡泡飘在空中,碰到树叶就破了,像一个个碎掉的梦。
林知意坐在长椅上看着女儿,心里还是沉的。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意?真的是你!”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是苏晴,她大学时的室友,也是她以前最好的朋友。
苏晴是自由摄影师,毕业后就去了南方,后来又回了这座城市,只是她们各自忙着生活,渐渐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晴晴?”林知意站起来,心里又惊又喜,眼眶一下子就热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拍一组公园的照片,客户要做画册。”苏晴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的手,皱了皱眉,“知意,你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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