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躺在逐光号医疗舱的感应床上,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踢她。
但超声波探头的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寻常的胎儿影像。那小小的轮廓被一层淡淡的幽蓝光晕包裹,光晕的波动频率,竟与星纹潮汐的共振完全同步。更诡异的是,屏幕一角的数据流里,跳出了一串陌生的、非人类的声波图谱。
“它在……唱歌?”周川的声音从主屏幕传来,他正在分析声波,“频率16赫兹,结构复杂,像是某种……摇篮曲。”
林深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看着屏幕上妻子平静的脸,和她腹中那个与整片深渊产生共鸣的小生命,心中五味杂陈。那场以血为引的救赎,不仅洗净了过去的罪孽,似乎也唤醒了某种更古老、更神秘的东西。
一、双月预言
“‘当双月凌空,深渊将产下星辰之子’。”
小夏站在全息星图前,将最新的天文数据与契约碑文进行比对。她的指尖划过虚拟的星空,最终定格在一个坐标:“预言里的‘双月凌空’,是指七天后,地球、月球和一颗经过近日点的系外行星,在天空中形成的视觉重叠现象。而‘深渊’,指的就是马里亚纳海沟。‘星辰之子’……”她看向苏念的孕肚,“应该就是指这个孩子。”
实验室陷入一片寂静。
“孩子在回应深渊的召唤。”苏念轻声说,她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我能感觉到……一种非常非常古老的呼唤,很温柔,像海水的摇篮。”
陆沉的表情凝重:“神户丸号的教训告诉我们,深渊的力量是把双刃剑。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星辰之子’意味着什么。”
周川调出星舰残骸的地图:“预言还提到了‘海神祭坛’。那是汐星人留在地球的最后一件遗产,据说藏着引导‘星辰之子’力量的方法。坐标……指向了挑战者深渊的另一端,一个我们从未探索过的区域。”
投影屏上,浮现出一座巨大海底山脉的三维模型。山脉中央,有一座形似金字塔的建筑,顶端镶嵌着颗巨大的、搏动着的幽蓝水晶。
“那就是海神祭坛。”小夏说,“根据拓本记载,它是汐星人用来‘校准星轨’和‘孕育新生命’的圣所。”
二、深渊的胎动
前往新坐标的旅程,成了苏念与腹中胎儿的第一次“对话”。
她不再需要仪器辅助,就能清晰地“听”到那首摇篮曲。那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血液,通过她和胎儿之间那根无形的纽带,直接传递到灵魂里的旋律。有时是低沉的鲸鸣,有时是水流的呜咽,有时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贝壳在沙滩上摩擦。
“它在告诉我一些事情。”苏念靠在林深怀里,抚摸着肚皮,“关于……家的感觉。它说,深渊是它的家,也是我的家。”
林深将她搂得更紧。他能感觉到妻子的不安,也能感觉到胎儿传递出的、那种近乎天真的亲近感。这让他想起了守护者褪去矿化层后的样子——纯粹、古老,且充满了对这片黑暗家园的眷恋。
“我们带它回家。”他低声说。
小夏的警报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
“祭坛的能量读数在飙升!”她的声音带着惊愕,“不是被激活,是在……被防御!有某种东西,不想让我们靠近!”
逐光号的声呐屏上,祭坛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剧烈的扭曲,无数道能量光束从海底山脉中射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
三、守墓人
“是‘守墓人’。”陆沉的脸色瞬间煞白,“我父亲的日志最后警告过他们。”
“守墓人是什么?”林深问。
“汐星人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小夏飞快地调阅资料,“他们不是汐星人,也不是地球生物。他们是……契约的具象化产物。任务就是守护最后的遗产,抹杀一切企图攫取力量的外来者。”
话音未落,一道凝实的能量体从屏障中分离出来。它没有固定形态,像一团扭曲的黑影,但仔细看去,那轮廓竟像是一个个痛苦挣扎的人形,被强行压缩粘合在一起。
“入侵者,离开圣所。”它的声音是无数冤魂的叠加,刺耳又悲鸣,“否则,将你献祭给黑暗。”
能量光束如雨点般射向逐光号。
“硬闯不行!”周川喊道,“这些光束能分解物质!”
苏念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胎儿……它在害怕。这首歌……变了调。”
林深看着屏幕上扭曲的防御体,又看了看妻子,突然有了主意:“小夏,把我们收集的所有‘记忆珍珠’数据导入武器系统!用历史的‘光’,来对抗守墓人的‘影’!”
这是一个大胆的赌注。他们将郑和的敬献、陆远的承诺、神户丸号的忏悔……所有封存在珍珠里的历史影像,转化成纯粹的能量符号,通过武器系统发射出去。
奇迹发生了。
当那些代表“记忆”与“传承”的光符射中守墓人时,黑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构成它身体的痛苦人形开始瓦解,露出了内部的核心——那是一颗被怨念包裹的、破碎的汐星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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