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回了京城,林如海这位新鲜出炉的内阁学士,立刻就被卷入了帝国权力中枢的漩涡。
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披星戴月才归家,不过短短两三日,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眼下的乌青比熊猫还显眼,走路都带着一股“案牍劳形”的沉重感。
林老夫人和贾敏则忙着安顿偌大的宅邸,整理内务,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管束黛玉。
于是,在悟空的怂恿下,黛玉也是彻底放飞自我。白日里,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府去,把京城的热闹街市、新奇玩意儿逛了个遍。
放飞的日子没过几天,黛玉看着父亲日渐憔悴的模样,小眉头就拧成了疙瘩。她担心是父亲初入内阁,受到了同僚排挤刁难。
于是,某个清晨,她拉上同样闲得发慌的悟空,掐了个隐身诀,鬼鬼祟祟地跟在林如海的车驾后面,一路“护送”他去“上班”,誓要探个究竟。
好家伙!这一去,直到月上柳梢头,一人一猴才蔫头耷脑、脚步虚浮地飘了回来。
嬑笙正倚在窗边看星象,两人一进门,她就敏锐地皱了皱鼻子——嗯?一股子极其熟悉的怨气和味道……嗯,确认了,是班味,浓得能呛死蚊子!
林黛玉一进屋,“啪叽”一声就瘫在了软榻上,小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嫩柳条,蔫得不行。旁边的孙悟空更是怨气冲天,抓耳挠腮,嘴里噼里啪啦地开喷:
“我x!俺老孙今儿算是开了眼了!那皇帝老儿哪里是皇帝?简直是头拉磨的驴!还是个不知疲倦的!俺原先还纳闷他咋那么好心给林姑父升官,敢情是找了个能往死里用的苦力!”
“俺真搞不懂皇帝这些朝廷大臣挤破头进那劳什子内阁图啥?图那没日没夜批不完的折子?图给皇帝当个现成的出气筒?还是图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俸禄银子?”
向来活泼灵动的黛玉这会儿也缓过劲儿了,小嘴一撅,也跟着控诉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和不可思议:
“笙笙姐姐!你是不知道爹爹过的什么日子!这架空王朝的内阁,名头听着是‘天子近臣’,光鲜亮丽,说是‘协助皇帝处理全国政务’。”
“可实际上呢?那活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这内阁拢共就三个人!一个得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皇帝听吩咐;一个专门批阅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奏折,就是我爹这倒霉新人!剩下那个管点杂七杂八。”
“皇帝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动不动就把爹爹叫去问话,问完回来,那奏折堆得更高了!他得一份份看,一份份写处理意见给皇帝参考……”
嬑笙听着,若有所思。这描述…怎么莫名让她想起在主世界刷某音时看到的红楼野史分析?好多人都说红楼世界的皇帝,原型极可能就是那位着名的、能把自己活活累死的“劳模”雍正帝!做雍正的手下…那确实是挺惨的“福报”。
不过这种吓人的猜测还是别告诉小黛玉了,免得她更焦虑。嬑笙只能温言安抚道:“妹妹莫急,我看林大人的面相,福泽深厚,仕途虽有些辛劳,但一片坦途,寿数也绵长着呢。你若实在心疼,不妨熬些滋补养身的汤水,给他调理调理。”
然而,打工人的怨气,尤其是刚被高强度“职场一日游”震撼到的“实习生”怨气,岂是嬑笙这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黛玉和悟空你一言我一语,把内阁的“非人”工作环境、皇帝的“周扒皮”本质狠狠吐槽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才算是把那股被“班味”腌入味的郁气发泄掉,鸣金收兵,各自歇息去了。
又过了几日,贾敏终于将府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林如海也难得地请了半日假。一家人决定正式去容安侯府拜访。
马上就能亲临《红楼梦》的经典场景——荣禧堂认亲,嬑笙和悟空这对“吃瓜专业户”那是眼睛放光,必须同行!
林家的马车稳稳停在容安侯府气派的大门前。贾敏与林如海率先下车,黛玉、隐身的悟空和嬑笙紧随其后。眼前的景象让嬑笙再次有种强烈的“穿了个假红楼”的恍惚感。
只见侯府那扇象征着最高礼遇的容安侯府大门,此刻中门打开。
门内两侧,肃立着两排身着统一深青色短褂、腰束同色汗巾、足蹬干净布鞋的小厮,个个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子训练有素的精干劲儿。
站在最前面的是容安侯府的嫡长子贾琏,他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箭袖常服,更显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迎上前来。
他身后跟着几位管事模样的仆妇,同样衣着整洁素雅,低眉顺眼,规矩森严,全然不见半点原着中那些“穿红戴绿”、“狗眼看人低”、“知道客人孝期依旧花枝招展”的轻狂模样。
黛玉目光扫过这些规矩得体的仆人,心中唏嘘不已,忍不住传音给身旁隐形的悟空和嬑笙:
【想那原书里的黛玉,孤身进京,何等凄凉?只能从西边角门悄没声息地进去。如今托爹娘的福,竟能堂堂正正走这中门了。这待遇,当真是天差地别】
孙悟空抱着金箍棒,隐在黛玉身侧,闻言呲牙一笑,传音回道:【嘿!那是!若他们今日还敢让俺妹妹走那犄角旮旯的角门,俺老孙当场就显形,一棒子把这侯府大门砸个稀巴烂!管他什么容安不容安!】
【哦。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要作死了?】嬑笙冷哼一声,孙悟空顿时讨好的拱手讨饶。
嬑笙也是心中暗道:这才像个真正有底蕴的勋贵之家该有的门面。警幻那迷魂阵一破,贾家确实脱胎换骨了。
众人简单寒暄过后,贾琏恭敬道:“姑父、姑母一路辛苦。祖母与父亲已在荣禧堂等候多时,特命侄儿在此恭迎。请随我来。” 说罢,侧身引路,姿态从容有礼。
在贾琏的引领下,林家人踏着平整的青石板路,穿过仪门,向着府邸深处那座象征着权力核心的荣禧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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