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日晷影子转了又转,将漫长的岁月无声地刻入冰冷的金砖地面。雍正十三年,来得似乎比想象中更早一些。
养心殿内的奏折依旧堆积如山,只是批阅它们的那只手,已不复当年的稳健,偶尔会带上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胤禛坐在龙椅上,背脊依旧挺直,但眉眼间的沟壑已深如刀刻,鬓边早已霜白尽染。常年的殚精竭虑、刻薄寡恩,以及对那片永远无法融化的冰原的绝望凝视,早已将他的精气神耗损殆尽。
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向御座下那个日益沉稳的青年时,才会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属于“人”的温度。
弘晖已长成挺拔的青年,容貌继承了其母的清俊,眉宇间却蕴着其父的冷峻与深沉。他安静地立在丹陛之下,听着父皇偶尔就政务发出的、沙哑却依旧锐利的垂询,对答如流,见解精辟,已隐隐有储君之风。
胤禛看着他,心中是复杂的。这个孩子,是他强求来的,是扎在那人心口的一根刺,也是他在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有温度的牵绊。他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导他,从帝王心术到为君之道,倾囊相授,严厉更胜从前对待任何一位臣工。他将自己未能从“她”那里得到的、甚至未能给予“她”的情感,悉数投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而弘晖,也从未让他失望。他聪慧、克制、勤勉,完美得不像一个孩子,甚至……不像一个正常人。他对其母后的态度,恭敬有余,亲近全无,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位需要敬奉的、泥塑木雕的神像。这种异常的成熟与冷静,时常让胤禛在欣慰之余,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这孩子,像他,也像……她。
是日,处理完繁重的政务,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夕阳的光晖透过窗棂,将胤禛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寂。
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用明黄的帕子掩住口,放下时,帕子一角染上了一抹刺目的暗红。他面不改色地将帕子攥入掌心,抬眼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儿子。
“弘晖,”他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朕累了。”
弘晖垂眸:“父皇保重龙体,国事虽重,亦需静养。”
胤禛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殿外那片被宫墙切割的天空,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看到西郊那座早已备下的、却从未能迎入真正主人的园子。
“朕欲传位于你。”他说得极其平淡,如同在决定明日是否要下雨。
弘晖猛地抬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愕然,但很快便收敛下去,跪倒在地:“儿臣年幼德薄,不敢受此重任!父皇正当年富……”
“朕意已决。”胤禛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决绝,“朕会下旨,命怡亲王胤祥、大学士张廷玉、鄂尔泰等人为辅政大臣。你……好自为之。”
他没有给弘晖再推拒的机会。他太了解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他要在自己还能掌控全局的时候,为这个孩子,也为这个他一手打造的、冰冷却高效的帝国,铺好最后的路。
禅位大典并未如常人想象那般隆重。胤禛厌烦了一切虚礼,一切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份沉重得能压垮人的玉玺,交到了弘晖——新帝乾隆的手中。
看着儿子穿上那身明黄龙袍,接受百官朝拜,胤禛心中没有多少江山托付的感慨,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轻松。
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终于可以,去完成那件盘桓在他心底数十年、近乎执念的事情了。
圆明园,九州清晏。
这里比紫禁城更开阔,也更寂静。湖光山色,亭台楼阁,精心布置,却依旧驱不散那股无处不在的、属于帝王的孤寂与冷清。
一辆不起眼的青呢马车,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这座闻名天下的皇家园林。没有仪仗,没有喧哗。
胤禛先下了车,他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常服,依旧清瘦,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脚步都略显虚浮。他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车帘微动,一只素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指尖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刺入他早已不再年轻的血脉。
宜修弯身走了出来。
她依旧穿着最简单素净的衣裙,墨发如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绾住。数十年的光阴似乎独独赦免了她,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将那份清丽绝尘淬炼得愈发极致,也愈发……不似凡人。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雾,眼神空茫地望着这片陌生的山水,无喜无悲。
胤禛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琉璃。他引着她,走向早已准备好的、临湖最清净的一处殿宇。
“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尽管他知道这希冀多么可笑。
宜修没有回应,她的目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远处一株枯荷上,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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