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客厅里的气氛,在姚和韵那句“我干了”之后,从凝重转为一种压抑的亢奋。
姚虞花更是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高家父子身败名裂被世人重新认识唾弃的场景画面了。
“姚叔这件事虽然要雷厉风行,但切莫不能操之过急。”李默将账本和笔记重新收回挎包,“专案组下来之前,我们得给高建民找点事做,让他没工夫去想别的。”
姚和韵深以为然,他端起茶杯,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目光深沉如海。
“你的意思是,让他后院起火?”
“没错。”李默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峭,“一个男人,最怕的不是丢官,而是丢脸!
尤其是像高建民这种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人,官丢了,他或许还会想着东山再起,可要是脸丢尽了,连带着祖宗的脸都丢了,那股子精气神,就先垮了一半。”
姚虞花听得一知半解,好奇地凑过来,“怎么让他丢脸啊?在宁光县,谁敢不给他面子?”
李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卖关子,再次将那张写着陈年八卦的纸条抽了出来,递给姚和韵。
“就是这个,高建民的老婆孔巧珍,当年和厂里一个上海来的技术员走得很近。
而高鹏出生的时间点,很微妙。”
姚和韵接过纸条,只扫了一眼,便明白了李默的意图。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着李默,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这个年轻人,不光有斩妖除魔的勇,更有攻心为上的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报仇,这是在诛心!
“你的意思是,散播高鹏不是他亲儿子的消息?”姚和韵的声音压得很低。
“哇!”姚虞花再次惊呼出声,她看看李默,又看看自己父亲,小脸上满是震撼,“这也太......太绝了!”
“对付畜生,就得用非常手段。”李默的语气平静无波,“高建民自诩英雄一世,最得意的无非两样东西,一是头上的乌纱帽,二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高鹏。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省里的刀落下来之前,先把他精神上的那根顶梁柱给抽了。”
姚和韵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这个法子,确实够狠,也足够有效。
高建民这个人,我有所耳闻,极重脸面,且为人多疑。
他老婆孔巧珍又是个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在家里说一不二。
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都不用我们浇水,他们自己就能把它浇灌成参天大树。”
“爸,这事怎么做啊?我们总不能跑到宁光县大街上喊吧?”姚虞花问道。
姚和韵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官场老手的从容。“这种事,自然不能明着来。
越是捕风捉影,越是窃窃私语,传得越快,也越让人相信。”他走到电话旁,拨了个号码,“小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多久,一个精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县长。”
“小王你找两个嘴巴最严,但又最懂得怎么让嘴巴不严的人。”姚和韵吩咐道,“让他们去一趟宁光县,不用做别的,就去人多的地方,比如菜市场、供销社、大一点的国营厂子门口,跟人‘拉家常’。”
小王有些不解,但还是立正站好:“县长,拉什么家常?”
“就聊聊天气,聊聊物价,然后不经意地提一嘴。”姚和韵慢条斯理地说道,“就说,‘哎,你们听说了吗?清河县这边都在传,说宁光县的高县长,家里出了点奇事。’
人家问什么奇事,就说,‘听说他那个宝贝儿子高鹏,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妈,有人说啊,跟他妈当年厂里那个上海来的技术员,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完就走,换个地方继续说。”
姚虞花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个看似正派严肃的父亲,玩起这些手段来,简直是祖师爷级别的。
“记住,”姚和韵加重了语气,“话要说得含糊,似是而非,一副道听途说、不敢确定的样子。
千万不要把话说死了,要给听的人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去吧,办得漂亮点。”
“是!”小王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一场针对宁光县土皇帝家庭内部的舆论风暴,就以这样一种近乎儿戏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帷幕。
......
两天后,宁光县。
高鹏派出去的三个杀手音讯全无,这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派人去小河村打探,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李默不仅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大摇大摆地在清河县那边晃悠。
“废物!一群废物!”高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将一个搪瓷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总觉得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一种莫名的烦躁感萦绕心头。
而这两天,县城里开始流传的一些风言风语,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最开始是在县政府食堂里。
几个小科员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高县长家的小高,最近成了县里的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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