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看起来约莫四十岁,面容普通得如同街边随处可见的商贩,唯有一双眼睛格外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便是“鬼手”。
“鬼手先生,久仰大名。”
戚真真率先开口,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架子。
“太后娘娘客气了。”
鬼手微微躬身,却没有行跪拜之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与普通人交谈。
“不知娘娘找在下前来,究竟有何要事?若是为了那些王公贵族的琐事,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他话语里的疏离与蔑视,戚真真自然听得出。
江湖人素来轻视皇权,觉得皇室之人多是虚伪狡诈之辈,她早已习惯。
她没有动怒,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
那是一张面额五万两的银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先生先看看这个。”
戚真真指了指银票。
“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五万两白银,还有一座位于江南的别院,全归先生所有。”
鬼手的目光落在银票上,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五万两银子在他眼中不过是废纸一张。
他缓缓摇头。
“娘娘若是想用银子收买在下,怕是找错人了。在下虽在江湖漂泊,却也有自己的底线,皇室争斗之事,在下从不插手。”
戚真真早料到他会如此,她不急不缓地又取出一张画像,递到鬼手面前,
“先生先看看此人。”
画像上是刘子行的模样,彼时他还未入天牢,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温润。
鬼手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片刻,抬头看向戚真真。
“此人是谁?与娘娘有何关系?”
“他名叫刘子行,是皇室宗亲,却因遭人陷害,被冠上谋逆罪名,打入天牢。”
戚真真语气沉重,眼中闪过一丝“愤慨”。
“哀家虽为太后,却也看不惯这般冤屈之事。如今只想救他一命,让他远离京城的是非,从此隐姓埋名,安稳度日。先生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唯有先生能帮他换个身份,躲过追查。”
鬼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对京城的局势也略有耳闻,知道刘子行谋逆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却没想到太后会出面救他。
他盯着戚真真的眼睛,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虚伪,可戚真真的神色却无比真诚,仿佛真的只是出于怜悯,想要救刘子行一命。
“娘娘此举,就不怕引火烧身?”
鬼手问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哀家身为太后,维护皇室宗亲本就是分内之事。”
戚真真语气坚定,
“至于后果,哀家早已想好,哪怕因此被朝臣弹劾,也绝不后悔。只是……”
她话锋一转,看向鬼手,
“此事凶险万分,若是先生不愿,哀家也绝不强求,只是这定金,还请先生收下,就当是哀家感谢先生肯来见我一面。”
她说着,便将银票往鬼手面前推了推。
鬼手看着那张银票,又看了看戚真真真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厌恶皇室的尔虞我诈。
可眼前的太后,似乎与他印象中的皇室之人不同,
她既有太后的威严,又有普通人的悲悯,甚至愿意为了一个“罪臣”冒险。
“娘娘当真只是想救他一命,让他隐姓埋名?”
鬼手再次确认,语气里的警惕少了几分。
“绝无半句虚言。”
戚真真点头。
“只要先生能帮他易容,换个身份,哀家便会派人将他送到江南,从此他与京城再无瓜葛。先生也无需担心此事会牵连到你,事后哀家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保证你的安全。”
鬼手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好,在下答应娘娘。只是易容之事,并非易事,需要些特殊的东西。”
“先生请讲,无论是什么,哀家都能为你寻来。”
戚真真大喜过望,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鬼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戚真真。
“这上面是易容需要的药材和工具,缺一不可。”
戚真真接过纸条,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有寻常的药材,如当归、白芷、茯苓,也有罕见的珍品,如西域的“龙涎香”、南海的“珍珠粉”,还有一些奇怪的工具,如“薄如蝉翼的桑皮纸”“细如发丝的牛筋线”“能调色的矿物粉”。
“这些东西……”
戚真真皱了皱眉,有些药材和工具她从未听过,想必十分稀有。
“娘娘若是觉得为难,在下也不强求。”
鬼手见她犹豫,语气又冷了下来。
“不为难。”
戚真真立刻说道,
“不过三日,先生要的东西,哀家定能备齐。”
她知道,这些东西虽然稀有,但以她太后的身份,只要动用手中的势力,定然能找到。
接下来的三日,长信宫的人几乎全员出动。
锦儿亲自带着人去京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花了重金才买到当归、白芷等寻常药材,
宫中的侍卫则奉命去城外的黑市,几经周折,才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买下了龙涎香,
就连戚真真身边最得力的太监,也亲自去了江南商会,用一座别院的代价,换来了南海珍珠粉。
至于那些奇怪的工具,更是让人大费周章。
桑皮纸需要从江南的桑园专门定制,薄如蝉翼,还需经过特殊的浸泡处理。
牛筋线则要找最熟练的织工,用陈年的牛筋一点点抽丝编织,
矿物粉更是麻烦,需要从不同的矿山采集矿石,再用特殊的手法研磨成粉,还要调配出与肤色相近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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