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镇魔教化司内因“量化考核”与“妖族潜入”事件而起的波澜,并未局限于那方寸之地。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所荡开的涟漪,正悄无声息地扩散至更广阔的洪荒天地,促使各方势力重新审视自身策略,调整落子方位。
首当其冲的,便是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时刻关注局势的玄门。
三十三天外,兜率宫中。八卦炉中紫烟袅袅,映照着太上老君古井无波的面容。玄都大法师静立一旁,将五行山所见所闻,尤其是天庭那套精细至微的“监控量化”体系与佛门略显被动的“应试教化”,娓娓道来。
老君手持芭蕉扇,轻轻一扇,炉火纯青。他并未对具体事件置评,而是缓声道:“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天庭之法,求‘衍化至繁’,以术御物,以数明理,虽可见速效,然执着于形,易失其神。佛门之法,求‘至简’之一端,以念制心,然过执此端,亦成窠臼。”
玄都大法师心领神会:“老师之意,是让我玄门,当行‘至简’与‘至繁’之间的中和之道?”
老君微微颔首:“无为者,非不为也,乃不妄为也。 顺势而为,因势利导,方为自然。彼处心猿,天性跳脱,强压硬灌,皆非上策。当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得了老君点拨,玄都大法师的化身——那位游方郎中,行事风格悄然一变。他不再仅仅悬壶济世,更开始在一些有缘相遇的散修、甚至低阶山神土地面前,“无意间”展露一手精妙的“导引之术”或“丹道妙理”。所讲内容,既不涉及高深功法,也不直接点评天庭佛门,而是阐述如何观察草木枯荣、体悟四时变化,从而调和自己身心内外的“气”与“理”。
例如,在治疗一位因修炼急躁而法力紊乱的散修时,他一边施针用药,一边淡然道:“道友可知,这山间灵草,何时采撷药性最佳?非在其最盛之时,而在其将盛未盛、内含生机最为活泼之际。调理自身,亦复如是。过犹不及,强求速成,反伤根本。当知‘蓄势待发,静待天时’之理。”
这种充满玄门自然哲理的指点,看似与五行山博弈无关,却恰恰触及了修行根本的心境问题。听者若有慧根,自然会反思自身,对那种急功近利、强加干预的方式产生本能抵触,而对顺其自然、内外调和的道理想法心生向往。玄门正是在用这种更高明的方式,于潜移默化中,与天庭的“数据驱动”和佛门的“目标教化”争夺着人心的认同。
几乎同时,一场更为凶险的暗流,在北俱芦洲深处涌动。
那尊上古妖圣,端坐于白骨垒砌的王座之上,听着麾下大妖汇报五行山潜入失败的消息。他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天庭的鹰犬,鼻子倒是灵光。”他声音沙哑,带着金石摩擦之音,“不过,也证实了一件事——那猴子,确实被看得死死的,如来和昊天,都对它紧张得很。”
下首一位浑身笼罩在阴影中、气息宛如毒蛇的大妖低声道:“圣祖,既然如此,何不……?”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趁其被困,根基未复,将其彻底抹杀!绝了佛门和天庭的念想!也让我妖族少一个未来的心腹大患!”
妖圣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杀?谈何容易。五行山乃如来神通所化,有无字帖镇压,更有天庭重兵看守。强攻,无异于同时挑衅灵山和凌霄殿,我族眼下,尚无此实力。”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不。”妖圣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冷酷,“杀不了,不代表不能‘伤’。也不能让他们太顺心。传令下去,启动‘**毒刺’计划。挑选最擅长隐匿、袭杀的死士,不必强闯五行山,而是在其周边……制造些‘意外’。目标嘛……不必是那猴子本身,可以是那些看守的天兵,可以是运送物资的仙吏,甚至……可以是那佛门派去的秃驴!”
他阴冷地笑道:“我们要让那里变成一个充满‘意外’的是非之地!让昊天和如来都知道,想安安稳稳地教化那猴子?没那么容易!这潭水,必须搅浑!要让双方互相猜忌,消耗他们的精力!同时……”他顿了顿,“派人去接触那些对天庭不满的妖族残余,还有……地府里那些对平心娘娘阳奉阴违的古老鬼王,或许,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一道充满血腥与阴谋的指令,悄然传出。北俱芦洲的阴影中,几道诡异的气息消失不见,向着南赡部洲的方向潜行而去。
而在五行山,表面的平静下,也感受到了这暗流的影响。
首先是巡逻的天兵天将,接连遭遇了几起“意外”:或是巡逻路径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空间涟漪,险些将小队卷入;或是饮用山泉后,集体出现轻微的法力凝滞(后查明是某种极其罕见的、针对仙体的无形瘴气被人为引导而至);甚至有一名低阶仙吏在单独执行传送任务时,遭遇来历不明的神识冲击,虽未丧命,却元神受创,需要休养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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