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市土地交易中心的拍卖大厅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张倪芳与吴佳怡并肩走进会场,两人刻意选择了后排角落的位置落座,与前排那些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房企代表形成鲜明对比。刚刚在天台的激烈争执仿佛从未发生,张倪芳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随身携带的檀木手串,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吴佳怡则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竞拍资料上,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看到前排左数第三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了吗?” 张倪芳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那是宋氏集团的项目总监,上次抢我们城东地块的就是他。你看他现在跟霍氏的人相谈甚欢,估计这次是冲着核心的‘滨江地块’来的,根本没把万寿滩放在眼里。”
吴佳怡顺着张倪芳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两个男人正举杯交谈,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笑容。她又看向其他区域,发现大部分竞拍者都在围绕着几块热门地块讨论,偶尔有人提及万寿滩,也只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花钱买块滩涂当摆设”,随即引来一阵哄笑。
“他们越轻视,对我们越有利。” 张倪芳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当年我刚接手集团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 所有人都觉得我一个女人撑不起场面,结果我偏偏拿下了没人看好的‘城西产业园’,让那些质疑我的人闭了嘴。商战就像打猎,有时候最不起眼的猎物,反而藏着最大的惊喜。”
吴佳怡没有接话,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张倪芳是在借机 “教导” 她,也是在巩固自己的主导地位。天台争执时的愤怒与不甘还未完全消散,但她清楚此刻必须放下个人情绪 —— 万寿滩不仅是集团的希望,也是她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拍卖会在两点半准时开始,主持人用热情洋溢的声音介绍着第一块标的 ——“滨江地块”。随着起拍价报出,全场瞬间沸腾,宋氏、霍氏、城建等巨头频频举牌,价格像坐火箭一样飙升。张倪芳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地看着这场激烈的角逐,仿佛与自己无关;吴佳怡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里默默计算着 —— 滨江地块的起拍价就比万寿滩的总价高,这样的竞争强度,若是他们当初选择热门地块,根本没有胜算。
“别紧张。” 张倪芳注意到吴佳怡的小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真正的猎手,不会在无关的猎物身上浪费精力。我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万寿滩。”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我之前对你太苛刻。但你要记住,在商场上,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当年我父亲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拍卖会上坐满三个小时,哪怕一块地都不拍,也要学会观察和等待。只有沉得住气,才能抓住最关键的机会。”
吴佳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张倪芳从容的侧脸,突然想起入职时听到的传闻 —— 张倪芳刚接手集团时,曾在一场拍卖会上,忍受了四个小时的嘲讽,最终以底价拿下一块被所有人遗忘的地块,后来那块地因政府规划调整,价值翻了十倍。原来,这位看似强势的 “女掌舵人”,早已将 “等待” 刻进了骨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块块热门地块被陆续拍出,大厅里的气氛时而沸腾时而平静。吴佳怡的耐心在漫长的等待中被反复打磨,最初的焦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冷静。她开始像张倪芳一样观察全场 —— 注意到某个房企代表在报价时眼神闪烁,判断其可能资金不足;发现主持人在介绍地块时,对万寿滩的描述格外简略,显然也不看好这块地。
“还有十分钟,就到万寿滩了。” 张倪芳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依旧平静,“再确认一遍资金 —— 信托那边承诺的 5000 万,今天下午四点前能到账吗?”
“赵磊已经跟信托那边确认过了,只要我们成功拍下地块,资金会在两小时内到账。” 吴佳怡的声音比之前沉稳了许多,“另外,我安排了团队在交易中心外待命,一旦拍下,立刻办理后续手续,避免夜长梦多。”
张倪芳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记住,无论等会儿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如果有人跟我们竞价,你负责举牌,我来判断加价幅度。”
就在这时,吴佳怡注意到会场角落的一个男人突然坐直了身体。那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从拍卖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打盹,此刻却突然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投影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中的竞拍号牌。更奇怪的是,他身边的助理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神色慌张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张总,你看那边。” 吴佳怡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张倪芳,压低声音提醒。
张倪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个黑衣男人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快速查阅着竞拍者名单 —— 上面显示男人是 “瀚海投资” 的代表,而瀚海投资,正是之前在 “上街村 + 小傅庄” 地块竞拍中突然杀出的神秘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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