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机房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三下，幽绿的光线在布满管线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吴佳怡捏着那个藏有追踪器的模块，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耳边还回响着张铭宇规划数据中台的声音。通风管道传来“嗡嗡”的运转声，混合着远处电梯井偶尔传来的闷响，让这间临时工作室显得格外诡异。
“怎么了？”张铭宇注意到她的失神，伸手在屏幕上划出数据传输的动态曲线，“刚测试了三次数据推送，延迟都控制在50毫秒以内，这稳定性比预期好太多。”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轻快跳跃，语气里的兴奋尚未褪去，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吴佳怡猛地回神，将模块塞进风衣内袋，指尖触到皮肤时仍能感受到那细微的纹路。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向屏幕，却发现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是房东安装的老旧设备，镜头蒙着一层灰，此刻正对着他们的工作台。“没什么，”她避开张铭宇的视线，拿起桌上的传感器包装盒，“只是觉得这里太显眼了，刚才组装时动静不小。”
“显眼？”张铭宇轻笑一声，起身走到摄像头下方，用螺丝刀轻轻撬开外壳，露出里面缠绕的线路，“放心，昨天过来时就处理过了。这玩意儿早就断网了，纯粹是个摆设。”他扯断一根红色导线，摄像头的指示灯瞬间熄灭，“倒是你，从刚才捡到那个模块开始就不对劲。”
吴佳怡的心猛地一沉，强作镇定地拧开矿泉水瓶：“可能是刚才躲保安的时候太紧张了。对了，我们接下来需要补充哪些零件？我看看能不能从集团的备件库想想办法。”她刻意加重“集团”两个字，观察着张铭宇的反应。
张铭宇却突然俯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他身上淡淡的焊锡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吴佳怡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备件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嘲讽，“你觉得吴浩天会给你机会接触那些东西吗？别忘了，我们现在用的每一个零件，都是‘偷’来的。”
指尖传来的力道让吴佳怡心头一紧，她抬头对上张铭宇的眼睛，才发现那双总是专注于技术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技术突破的亢奋，有对现实的愤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冰冷。“我知道，”她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但除了备件库，我们没有其他渠道能弄到射频模块。原型机缺少这个，根本无法实现远程设备的批量接入。”
提到射频模块，张铭宇的表情缓和了些，他转身从登山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零件型号和参数。“我早就料到了，”他指着其中一页，“这种型号的射频模块，三年前星瀚集团曾批量采购过一批，后来因为项目终止，大部分都封存了。但根据我查到的旧档案，有一批特殊定制的模块，当年被你父亲批给了时任技术副总的林薇。”
“林薇？”吴佳怡愣住了。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林薇现在是集团的财务总监，也是叔叔吴浩天的心腹。父亲当年为什么要把特殊模块批给她？而且还是在项目终止的情况下？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她更加不安。
张铭宇没有错过她脸上的错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你知道她。要拿到模块，恐怕得从她那里下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处理眼前的麻烦。”他将笔记本扔回桌上，点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面全是监控日志的截图，“刚才测试网络的时候，我发现有陌生IP访问过我们的临时服务器，虽然只是短暂的连接，但绝对不是巧合。”
吴佳怡凑近屏幕，看着那些跳动的IP地址和访问时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最后一条访问记录就在十分钟前，恰好是他们测试数据传输的时候。“是叔叔的人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追踪器模块。如果真的是吴浩天在监视他们，那他们的行动恐怕已经暴露了。
“不一定。”张铭宇拖动鼠标，调出IP地址的溯源信息，“这个地址经过了多层加密，暂时查不到具体来源。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的原型机。”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吴佳怡的风衣口袋上，“对了，刚才那个带标签的模块呢？给我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吴佳怡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捂住口袋：“没什么好看的，可能真的只是资产标签。我已经扔了。”她知道自己的谎言漏洞百出，但她实在不敢让张铭宇知道追踪器的存在。如果这个模块真的来自IT安全部，那暴露的就不只是他们的行动，还有她私下调查父亲旧案的事情。
张铭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吴佳怡的口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扔了？吴佳怡，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把模块拿出来。”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指尖泛白，显然是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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