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现实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寸感知上。不再是记忆彼岸那虚无缥缈的灰海与光尘,而是粗糙的沥青地面、冰冷的雨水、以及都市夜晚特有的浑浊空气。
四人——陈时、沈余、废料、齿轮——如同被巨浪抛上岸的溺水者,重重摔落在一条昏暗潮湿的后巷里,剧烈地咳嗽、干呕,贪婪地呼吸着这并不清新却无比真实的空气。从极致的意识层面的冲击回归物理肉体的实感,带来一种近乎撕裂的晕眩和不适。
纯白的漩涡在他们身后无声地闭合、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摆渡人于炽光中消散的悲壮,是“母亲”光茧被强行拉扯的颤抖,是卡戎记忆彻底湮灭的虚无。
悲伤、愤怒、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刚刚逃出生天的庆幸。
他们回来了。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卡戎永寂,摆渡人可能也已消散,“母亲”的处境似乎更加危急。
“咳咳这是哪里?”陈时挣扎着坐起,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警惕地环顾四周。巷外传来悬浮车流的嗡鸣和模糊的广告牌音响,是熟悉的城市背景音,但具体位置不明。
齿轮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污渍,异色瞳快速扫过巷口的建筑风格和远处模糊的霓虹灯标志:“好像是西七区?靠近废弃工业园的地方。离我的工坊和‘遗忘坟场’都足够远,暂时应该安全。”
沈余检查着沈余和自己身上的伤势,大多是擦伤和淤青,以及精神过度消耗后的虚弱。她抬头望向城市远处那片依旧灯红酒绿的区域,眼神复杂。那里的普通人,是否知道他们的世界刚刚在毁灭边缘走了一遭?
废料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身体微微颤抖。卡戎最后那番话——“时间不在于长度,而在于深度”、“爱与记忆是唯一的逆熵之火”——如同温暖的余烬,在她冰冷的心中微微闪烁,却难以驱散那巨大的失落和迷茫。笔记本丢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冰冷的雨水渐渐淋醒了他们的麻木。
“不能待在这里。”齿轮率先恢复冷静,挣扎着站起来,“‘执行官’、‘革新者’、‘灰烬派’它们虽然被摆渡人暂时阻挡,但肯定很快会反应过来,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必须立刻转移,找个地方从长计议。”
她凭借对城市地下结构的了解,带领三人钻进另一条更隐蔽的排水管道,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个位于地下深处的、废弃已久的地下避难所入口。这是旧时代战争的遗留物,入口被巧妙的伪装成破损的通风井,里面空间不大,但结构坚固,有基础的空气循环和废弃的能源接口,相对安全。
齿轮熟练地撬开锈死的气密门,四人鱼贯而入。
砰。气密门在身后关上,暂时将外面的雨夜和危险隔绝。
避难所内一片漆黑,只有紧急出口标志散发着微弱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齿轮摸索着找到一处老旧的应急电源接口,从背包里扯出几根能量棒接上,勉强点亮了几盏昏暗的灯泡。
昏黄的灯光下,四人显得更加狼狈,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劫后余生的空白。
沉默持续了很久。
最终,是陈时率先打破了死寂。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声音沙哑:“我们失败了。”这句话如同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沈余坐在他对面,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清醒:“不。我们看到了真相。卡戎先生和摆渡人用生命为我们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可我们还能做什么?”齿轮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笔记本丢了,‘母亲’那边肯定戒备森严,我们这点力量连靠近都做不到!‘灰烬派’、‘革新者’、‘管理员’敌人多得让人绝望!”
绝望的情绪再次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废料,突然抬起了头。
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
掌心之中,一点微弱却纯净无比的白色光粒,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温和的暖意。
是雷克斯最后的那一点“余烬”!
在记忆彼岸的混乱中,在跳入漩涡的最后一刻,它竟然自主地回归并保存了下来!
“卡戎先生说‘爱’与‘记忆’是唯一的‘逆熵之火’”废料看着那点光粒,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他说要我们‘点燃’它”
“点燃?”陈时皱眉,“怎么点燃?这只是一点残存的能量”
沈余却若有所思:“或许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点燃。卡戎先生是‘时间图书馆’的管理员,他所说的‘火’,可能是指传承?或者唤醒?”
齿轮的异色瞳也亮了起来:“就像摆渡人最后用卡戎的记忆点燃 一样?我们需要找到承载了足够‘爱’与‘记忆’的东西,让这点‘余烬’与之共鸣,从而产生某种变化?”
这个想法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去哪里寻找这样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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