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的阳光裹着消毒水味,斜落在苏晚叠好的衣服上。母亲刚睡着,呼吸均匀,床头柜上的小米粥瓷碗还留着浅浅唇印。苏晚坐在折叠椅上,指尖摩挲着牛皮纸日志上“决赛准备”四个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短促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全国星锐设计师大赛】恭喜您的‘时光的针脚’系列入围决赛,请于8月20日9:00到星光会展中心报到。——组委会”
发送时间恰好七点整。苏晚盯着短信看了三遍,指尖发颤,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想起三个月前蹲在缴费处门口凑不齐住院费时的许愿:“只要妈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如今母亲病情稳定,设计也入围决赛,走廊窗户映出她的影子: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卷到肘部的T恤露出缝盘扣时划伤的创可贴。保洁阿姨路过道贺,说女儿要向她学设计,苏晚道谢时差点撞到护士站玻璃,望着母亲恬静睡颜,想给陈瑶发消息又怕她激动冲来,没成想陈瑶的语音先到,背景吵得像菜市场:“晚晚!你和林薇薇都进决赛了!她的‘晨曦’排第一还直接晋级第二轮,肯定是赵天宇搞鬼!”
苏晚点开官网,果然见“晨曦”旁标注“初赛人气奖获得者,直接晋级决赛第二轮展示”,自己名字旁只有“入围”二字,评论区一半是赵氏公关刷的“薇薇冲鸭”,一半质疑“‘时光的针脚’更有功底”“人气奖晋级规则是摆设吗”。她回陈瑶“平常心”,却收到对方发来的林薇薇朋友圈截图:林薇薇对着镜子比耶,背景是件领口盘扣歪扭的水粉色旗袍半成品,配文“接到决赛通知啦~‘晨曦’不负众望”,赵天宇评论“我的女孩最棒,决赛场地已安排顶级团队”。苏晚盯着截图里松散的针脚,想起王师傅的话:“真正的好手艺藏不住,像老绸缎的光泽,揉皱了展开还是亮的。”
这时秦峰发来短信:“陆总说决赛设备已安排,秦师傅提前调试。王师傅做的备用盘扣在您储物柜。”苏晚到医院楼下花坛回了“谢谢”,点开加密硬盘,“决赛预案”文件夹多了“面料检测补充报告”和“盘扣工艺视频(带时间戳)”,修改时间是凌晨四点——想必是秦峰连夜整理。风卷梧桐叶飘过鞋尖,她想起陆时砚送的缝纫机,外壳缠枝纹在阳光下泛细碎光,像无数只眼睛。
“晚晚?”母亲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她忘在床头的日志,“妈都听见了,决赛要加油。”苏晚快步扶住母亲,触到胳膊上的针眼心头一紧,母亲却翻开日志指着决赛流程图:“这旗袍盘扣,妈帮你缝吧?你爸以前总说我手巧。”苏晚眼眶一热,知道母亲手因输液没力气捏针,固执的母亲却握住她的手:“设计像过日子,一针一线慢慢来总会好的。这玉兰绣得真好,像咱家老院子那棵树上的。”
陈瑶突然风风火火冲进来,拎着保温桶:“阿姨!我带了燕窝粥!晚晚,林薇薇团队占了最好的化妆间,还说要在你展示时弄坏样衣!”她掏出小巧摄像头,“藏旗袍内衬里,全程录像!”苏晚看着摄像头,想起昨晚通宵缝的内衬,银线绣的“晚”字旁刚好有块褶皱,正适合藏。陈瑶又说:“我三姨夫说林薇薇想买你用的银线,他没卖,说‘好线得配好手’。”
苏晚在安全通道台阶上写下日志:“8月17日,收到决赛通知。样衣检查完毕,备用盘扣4颗,银线3卷,证据链更新至第17条。”楼下秦峰挥着手,从后备箱拿出装旗袍和工具的长箱。她深吸一口气,帆布包里的加密硬盘指示灯闪着微光,像颗蓄势待发的星——距离8月20日还有三天,足够让见不得光的伎俩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三天后,星光会展中心后台像打翻的调色盘:腮红刷划出粉色弧线,熨衣机白雾裹着布料香,模特高跟鞋声像急促鼓点。苏晚抱着样衣长箱站在角落镜子前,白衬衫袖口露出创可贴,王师傅刚把“光阴的补丁”挂进衣架,孔雀蓝云锦在白炽灯下泛暗纹,像揉皱又展开的星空。秦峰递来平板:“秦师傅调好了灯光,给旗袍加了侧光显盘扣立体。陆总说随时能打电话。”苏晚看着流程表,林薇薇第三个展示,自己第七个——足够评委新鲜感褪去,也足够小动作钻空子。
“哟,晚晚藏样衣怕人看啊?”林薇薇的声音裹着糖霜般的甜,香槟色丝绒礼服扫过地面带起香风,与苏晚身上的皂角味格格不入。她拨弄着领口歪扭的盘扣:“我的‘晨曦’用顶级面料,蹭灰拍掉就好。这蔷薇盘扣不比你老气的玉兰花好看?”苏晚侧身想绕开,却被拦住:“评委都看好我,赵天宇打点好了一切。你那‘时光的针脚’跟我‘晨曦’像,小心被说抄袭。”
苏晚抬头,眼神冷下来:“我的设计稿有时间戳,林小姐的‘原创’有吗?”林薇薇笑容僵了瞬,转身故意撞向样衣箱:“哎呀不好意思。”苏晚扶住箱子,里面海绵是王师傅特意加固的,样衣安然无恙。陈瑶这时递来热可可:“我看到她助理往你展示台瞟,王师傅加了暗线,盘扣拽不散。”苏晚抿着热可可,镜中自己眼神清亮,创可贴比林薇薇的珠宝更有力量——那是熬夜创作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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