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起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方印泥——那是赵明诚用朱砂混着自己的血调制的,印面刻着“金石不渝”。明日公堂之上,她或许会像当年告发张汝舟科举舞弊那样,亲手撕开这桩姻缘的画皮,哪怕要赔上半生清誉。
墨汁在砚台里凝结成冰,李清照提笔在残破的宣纸上续写:“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笔尖落下时,血珠混着墨汁,在“急”字末尾拖出长长的泪痕,如同她即将踏入的,那比忘川水还要冰冷的人间劫数。
更漏声中,她听见院外传来骰子落地的声响,与当年赵明诚赌书时的清脆不同,这声响里带着铁锈味的贪婪。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便是错认的棋,她以为是续弦,他却当作是谋财的局。
晨雾漫进厢房时,李清照对着铜镜插好那支青玉簪——是赵明诚在太学时刻的,簪头的并蒂莲已有些许磨损,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她知道,今日之后,“李清照”这个名字或许会沾满泥尘,但至少,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墨香,那些用命守护的金石,永远不会被赌徒的骰子碾碎。
推开房门,张汝舟的骂声混着早霜传来。李清照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有半轮残月,像极了赵明诚临终前递给她的,那半块刻着“同生共死”的玉佩。她忽然明白,这人间最痛的不是遇人不淑,而是在破碎的情梦里,依然要带着满心伤痕,把“活着”二字,写成比金石更坚硬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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