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洞开，昏暗的光线勾勒出苏清月苍白而倔强的轮廓。林小满那句“咱们这对难姐难妹，总算成功会师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股子莽撞的亲切感，在这间弥漫着药味和衰败气息的小屋里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奇异地驱散了几分凝滞的绝望。
苏清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咳嗽后的余波让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而浅短。她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林小满”的女子——头发凌乱，衣衫沾满尘土，脸色因为疲惫和某种她熟悉又陌生的“排斥感”而显得不佳，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阴霾，只有找到目标的兴奋和一种……近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力。
这就是“另一极”？
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想象中的“另一极”，或许该是更加沉稳、更加……符合“预言者”身份的存在。而不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冒失、说话直接、甚至带着点市井气息的女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穿越了千山万水，破解了她留下的线索，一路找到了这里。
苏清月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想回应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她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沙哑而微弱：
“……你……终于来了。”
这五个字，耗尽了她此刻大半的气力，也承载了她这一年多来在系统反噬和各方追索下，独自挣扎求生的所有艰辛与等待。
林小满看着她那副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却依旧强撑着保持清醒和仪态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顺利找到人而产生的兴奋，瞬间被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同情取代。
她几步走到床边，也顾不上什么初次见面的客套了，一屁股坐下（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近距离打量着苏清月。
越看，越是心惊。
太瘦了，几乎到了皮包骨的地步。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血丝。只有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带着一丝固执弧度的嘴唇，还在顽强地昭示着主人不容小觑的意志力。
“我的老天爷……”林小满忍不住低呼，“苏大小姐，你这是……被那破系统吸干了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探探苏清月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清月额前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两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瞬间剧烈沸腾、闪烁起来！
【警告！检测到同源高优先级能量场接近！】
【系统底层协议冲突！规则校验异常！】
【强制任务逻辑自检启动！优先级覆盖！】
【……错误！错误！逻辑链断裂……】
林小满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却即将散架的机器里，各种乱码和刺眼的红光疯狂闪烁，几乎要撑爆她的意识！她闷哼一声，捂住额头，感觉比之前精神透支还要难受。
而苏清月的情况显然更糟！
她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身体猛地弓起，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破旧的被褥！
“咳咳……呃……”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吟。她脑海中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系统，在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冲击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能量彻底失控，疯狂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精神和身体。
“苏清月！”林小满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自己脑子里的混乱了，扑过去想扶住她，却又不敢贸然触碰，急得团团转，“怎么回事？！系统！系统你搞什么鬼？！”
【……同源系统近距离接触……引发规则共振及任务逻辑冲突……】系统的回应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二选一’强制任务被激活……能量场相互排斥……】
二选一！养蛊任务！
林小满瞬间明白了！是因为她们两个系统宿主的本体过于靠近，直接触发了那个该死的终极任务机制！两个不完整、相互排斥的系统撞在一起，非但没有产生什么“负负得正”的效果，反而像正负电极短路，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停下！快停下！”林小满对着自己脑海里的系统怒吼，同时也对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苏清月大喊，仿佛这样就能唤醒她体内那个暴走的系统，“别被它控制！苏清月！稳住！想想你留下的线索！想想‘另一极’！我们不是来厮杀的！”
不知道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还是苏清月自身残存的意志力在发挥作用，苏清月身体的痉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她依旧痛苦地蜷缩着，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而两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在经历了一番疯狂的闪烁和乱码刷屏后，终于勉强稳定了下来，但界面边缘那刺眼的猩红色警告光芒却变得更加浓郁，一个加粗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倒计时框，强制弹了出来，占据了视野的中心：
【最终任务：二选一。】
【A.杀死苏清月，继承完整系统。】
【B.被苏清月杀死，功德值清零。】
【倒计时：23:59:59】
冰冷的数字，无情地开始跳动：23:59:58……23:59:57……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喉咙。
林小满看着那鲜红的倒计时，又看看床上奄奄一息、因为系统冲突而遭受重创的苏清月，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算什么狗屁规则？！
她们千辛万苦找到彼此，不是为了自相残杀！是为了合作！是为了活下去！
去他的二选一！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令人绝望的倒计时，直视着苏清月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苏清月！你听着！”
“选项A和B，我都不要！”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选C——”
她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递向了蜷缩在床上的苏清月，眼神灼灼，仿佛要燃尽这世间所有不公的规则：
“——我选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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