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没睡好，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三十万。张强躺在旁边，背对着我，呼吸很轻，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我盯着他的后背，心里又气又寒，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却连一句正经的道歉都没有。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我坐起来，眼睛又酸又胀。张强也醒了，他转过身看我，眼神躲闪，没敢跟我对视。
“今天你去找张莉吗？”我先开口，声音有点哑。
张强坐起来，挠了挠头，语气含糊：“我……我今天还要去工地，那边催得紧，等我忙完这两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我一下子提高了音量，“这事儿不能等，那是我们给乐乐换学区房的钱，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乐乐被我的声音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声问：“妈妈，你们又要吵架吗？”
我看着乐乐委屈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放低声音说：“乐乐乖，妈妈没吵架，你再睡会儿，等会儿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乐乐点点头，又躺下了。
张强看着我，叹了口气：“林晓，不是我不想去，是张莉她真没钱。她昨天还跟我说，要不是我帮她，那些要债的都要打她了。我要是现在去找她要钱，她肯定拿不出来，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出事。”
“出事也是她自找的！”我忍不住说，“谁让她赌钱的？她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我们的钱就不是辛苦赚来的吗？我每天在超市站八个小时，腿都肿了，你在工地风吹日晒，我们攒点钱容易吗？”
“我知道不容易！”张强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可她是我亲妹妹，我能不管她吗？小时候她跟我最亲，有好吃的都先给我，现在她有难处了，我能看着她被人欺负吗？”
“那我和乐乐呢？”我看着他，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们就不重要吗？乐乐想换个近点的学校，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钱没了，你怎么跟乐乐说？”
张强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双手抓着头发，看起来很烦躁。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张强，我不是不让你帮你妹妹，但是得有个度。她赌钱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这次帮了她，下次她还会赌，到时候我们的家都要被她拖垮了。这次的三十万，她必须还，就算不能一次还清，也要让她写个欠条，慢慢还。”
“写欠条？”张强抬起头，皱着眉，“她是我妹妹，我怎么好意思让她写欠条？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说我连自己妹妹都逼？”
“那你就好意思让我和乐乐受委屈？”我看着他，心里越来越失望，“在你心里，到底是你妹妹重要，还是我和乐乐重要？”
“你怎么能这么说？”张强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你和乐乐不重要了？我只是觉得，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计较。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不就是三十万吗？我们以后再攒就是了，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
“我小气？”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衣服都舍不得买新的，你说我小气？是你把钱拿去给你妹妹还赌债，还骗我，现在反过来指责我小气？张强，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张强也急了，“我都说了钱以后再攒，你还想怎么样？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吗？一边是我妹妹，一边是你，你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你知道吗？”
“难做也是你自己找的！”我也站了起来，“是你没跟我商量就把钱拿走，是你骗我，现在你怪我不体谅你？你怎么不想想你体谅过我吗？”
我们俩越吵越凶，乐乐吓得哭了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我不要新学校了，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听到乐乐的哭声，我心里一疼，赶紧走过去抱住他：“乐乐不哭，妈妈不吵了，妈妈错了。”
张强也不说话了，他看着乐乐，眼神里满是愧疚。
过了一会儿，乐乐哭累了，又睡着了。我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张强面前。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语气坚定，“今天你必须去找张莉，让她给个说法。要么还钱，要么写欠条，没有别的选择。”
张强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去。但是我不敢保证她会写欠条，我只能试试。”
我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同意去了。
吃完早饭，我送乐乐去幼儿园。路上，乐乐拉着我的手说：“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你别跟爸爸吵架了好不好？”
我摸了摸乐乐的头，笑着说：“妈妈没跟爸爸吵架，就是有点小误会，很快就好了。乐乐放心，爸爸妈妈都会好好的。”
送完乐乐，我回到家。张强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出门。他看了我一眼：“我去了，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我点点头：“嗯，你去吧。”
张强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坐在沙发上，心里很不安。我不知道张莉会不会同意还钱，也不知道张强会不会又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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