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青鸟昆仑云海图》步骤展现眼前:
1. 碧落隼尾羽则需先熏松香,去其腥,再蘸取微量珍珠粉,用银梳梳出羽丝,与云线并捻;
2. 昆仑云线取自瑶池锦鲤晨时吐纳的云气,裹入冰蚕丝中捻合成线,存于竹筒,用时需以荷香灯暖之,否则易脆;
3. 西海夜鲛绡,需以无根水浸透,再阴干至半润,用玉刀沿纬向剖出细缕,掌心温养一炷香,使其柔韧如活;
——三物非寻常针线,须以灵性相引,方可不负天工。
第一步,“理魂”。
第二步,“续云”。
第三步,“归羽”。
好,回家开绣。魏梦笙将自己锁在卧室,窗帘半掩,只留一缝天光。她将青鸟昆仑云海图铺在特制的绣架上,每一针都凝聚着心神与灵力。
青儿被召回来充当人形缝纫机,主魂控制针法,分魂输送灵力,二者需完美同步,方能将材料的灵性融入绣图中。
梦笙指尖抚过绣品残破处——昆仑云海的银线断作星点,青鸟左翼的翎羽绣片只剩半缕残丝,母亲生前最珍爱的绣面,在岁月里褪成了蒙尘的旧梦。深吸一口气,梦笙解开锦盒,取出那三样来之不易的材料,依照她书籍中所载的“引灵入线法”,着手将它们化为绣线。
梦笙将西海夜鲛绡铺于案上,这寸绡纱泛着冬至夜的微凉与泪痕般的光泽。用银簪轻挑绣品破损边缘,把鲛绡覆于云海断裂处。指尖轻按,觉出它与旧绣面微微相吸。梦笙记得古籍里写着——鲛绡承情,需以指温焐透,让它“认”下这绣品中的牵挂。
待鲛绡贴合稳妥,拈起昆仑云线。这线细如发丝,凝着瑶池晨光暖意。梦笙在案头点一盏荷香灯,借光映出旧绣云纹走向。穿针时,针尖轻蹭青鸟尾羽羽根——碧落隼尾羽自带灵韵,可引云线循旧迹游走。绣时屏息,每一针对准断点,将锦鲤吐露的晨光重新绣入层云,补全岁月磨淡的云卷云舒。
起初几日,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碧落隼羽轻若无物,却又坚韧异常,寻常绣针根本无法穿透。魏梦笙不得不运转心法,将灵力灌注于特制的陨铁绣针上,一针下去,额角便渗出细密汗珠。青儿左右开弓,围着梦笙本体狂输灵力也忙的不亦乐乎。
修剪碧落隼尾羽成翎羽弧度时最难。书中提示:羽尖带换翎时的“松快气”,不可过尖,否则失却振翅之柔。绣时令羽丝与云线交织,每半寸便对窗轻抖绣品,就天光审视新翎是否与旧翼浑然一体,是否犹存冲破云海之灵动。
然而戌时将至,魏梦笙不得不放下绣活,打坐凝神。子时一过,她便要神游太虚,前往大正司天枢阁报到——近来人间的煞气愈发汹涌,先是某部电影上映引发的争议,再是明星坠楼事件带来的集体悲恸,还有天象异常:京城的鸡蛋大冰雹砸毁农田,蜀地深山传出似龙吟的怪响,再加上寻常百姓家的琐碎怨气,全都汇成滔天浊浪,冲击着本就不稳的人间情绪场。
天枢阁内,魏梦笙与同僚们各司其职。她的任务是坐在“净心莲台”上,以神识过滤涌来的负面情绪,将其中最污浊的部分引入自身功法炼化。这活儿又脏又累,功德点却少得可怜,如同环卫工人扫大街。
“梦笙师姐,今日东南方向又涌来一波‘悲煞’,疑似与那坠楼明星有关,小心了!”同门的提醒音未落,一股墨黑色的情绪洪流已扑面而来。
魏梦笙急忙运转“镜花水月”心法,在身前布下层层水纹般的屏障。悲煞撞上屏障,竟化作无数张哭泣的人脸,嘶喊着“为什么”“不值得”。她咬紧牙关,将其中最狂暴的部分引入体内,以本命真火慢慢炼化。
待处理完这波煞气,天已蒙蒙亮。魏梦笙拖着疲惫的神识返回凡间,常常连打坐调息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和衣倒在沙发上小憩片刻。
白天的刺绣工作更是不能耽搁。昆仑云线看似柔软,实则内含至刚之气,需以阴柔灵力慢慢调和。魏梦笙将云线在指尖绕成特殊结印,每绣一针都要念诵安神咒,否则云线会自行绷直,撕裂底布。
第七日黄昏,她终于摸索出门道,能以特定频率振动绣针,让隼羽自然接纳云线的穿引。那一刻,青鸟尾羽突然泛起流光,图中的云海似乎涌动了一瞬。
第二十八天,她遭遇最大危机。连日劳累导致灵力不济,绣针下的西海鲛绡突然泛起幽蓝怨气——那是单亲小鲛人对母亲思念所化的至阴之气,此刻被不慎激发,反噬主人。
魏梦笙只觉寒气透骨,手指瞬间冻得青紫。危急关头,她猛然想起那滴附赠的真情泪珠,急忙取出滴在绣针上。泪珠遇怨气即化开,暖流涌遍全身,不仅化解危机,更让鲛绡与云线完美融合。
最后十天,补绣进入尾声。魏梦笙几乎不眠不休,日夜轮转:白日飞针走线,引导三样灵物的气息在图中流转;夜晚净化煞气,以工作中获得的微量功德点反哺绣图所需灵力。
她不得不对女儿撒谎说课程进入决赛阶段,需要全力冲刺。女儿贴心地送来外卖和营养品,却都被放在门口——魏梦笙实在分不出片刻闲暇与人交谈。
第四十九天深夜,最后一针落下时,魏梦笙几乎虚脱。但见青鸟昆仑云海图骤然青光大盛,图中的青鸟竟眨了眨眼,一道精纯无比的灵力顺着绣针涌入她体内,冲得她经脉胀痛却又舒畅无比。
末针收线,绣品在晨光下铺开——云海似在流动,青鸟左翼覆灵羽,鲛绡肌理隐于绣面,如一段未尽的温柔。梦笙忽然懂得,母亲所求非止于修补,而是让青鸟、云海与材料中的故事:碧落隼之从容、锦鲤之晨光、鲛人之牵挂,皆借这一针一线,重生复苏。
图成了,道行了,可那个关于寿元与修仙的执念,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魏梦笙摸着胸前的护身符苦笑:“老娘啊老娘,您给我留的这是锦绣大道,还是万丈深渊呢?”
而秘藏阁中那本《凡人修仙秘要》,正在晨曦中泛着幽微的光芒,书页无风自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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