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梦笙会悄悄离魂,去看看那间寺庙。那座寺庙在城市东边的山上,香火很旺,可她总觉得那里的气息有些浑浊,不像玉皇观那样干净。
她站在寺庙的屋顶,看着满天繁星,轻声问:"妈,我该去吗?"
风穿过檐角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谁的回应,又像只是自然的低语。
春节越来越近了,家家户户窗户边已经挂满香肠腊肉,巷子里开始有孩子放鞭炮的声音。
梦笙抱着星遥,坐在窗边看夜景。女儿的小手指着天上的光点,咯咯地笑。她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或者说,还没做决定。
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那炷香像个沉甸甸的问号,悬在他们心头。到底去不去寺庙?去了,是不是就能保星遥平安?不去,又会不会真的如高人所说,迎来无法挽回的结局?
夜色渐深,星遥在她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梦笙轻轻哼着摇篮曲,目光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那里,星遥的星辰正在闪烁,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很快春节就来了,带着世纪交替的特殊热望,从元旦那天起就铆足了劲往日子里钻。跨年夜的烟花余烬还没被晨露打透,街头巷尾的红灯笼就抢先亮了起来,商铺门口挂着“喜迎新世纪”的红绸幅,风吹过时哗啦啦地响,像在替人们数着日子。公交车上的广播里,主持人笑着说“这可是咱们这辈子唯一一次,从1999跨到2000”,引得满车人都跟着笑,眼神里全是对新世纪的新鲜盼头。
腊八节踩着雪粒子来了。这个自华夏南北朝时期佛教与本土腊祭习俗后确立的腊八节一直成为开启春节仪式的起点。巴蜀的冬天湿冷,却挡不住家家户户飘出的粥香。米缸里的糯米、红豆、青豆、花生被翻出来,讲究的人家还会切一把腊肉丁、香肠碎扔进砂锅里,咕嘟咕嘟炖上一下午。
爷爷郑宏邺早早就在厨房里开启电炖砂锅,砂锅盖子被热气顶得“哐当”响,奶奶阮慧珊坐在旁边择菜,时不时探头问一句:“够不够甜?要不要再加点桂圆?”粥香漫过院墙,引得隔壁的小孩扒着门缝望,星遥那时刚上幼儿园,踮着脚守在砂锅边,被爷爷捏着脸蛋笑:“小馋猫,等会儿给你盛最稠的一碗。”
从腊八到腊月二十四,年味是一天比一天稠。菜市场里最先热闹起来,卖腊味的摊子支起长长的竹竿,挂满了香肠、腊肉、酱肉,黑红发亮,油星子顺着竹节往下滴,老板挥着刀吆喝:“新世纪的腊味,熏够了四十天!”对联摊前挤满了人,红纸上的“福”字烫着金,有人举着“千禧大吉”的横批左看右看,念叨着“得贴个大的,镇宅”。
孩子们放了寒假,书包一扔就聚在巷口,比谁的压岁钱袋子更漂亮,谁家买的爆竹响得更久——那时的烟花摊就摆在街角,大圆盘的长龙爆竹卷着红,像一条蛰伏的龙,孩子们路过时总忍不住摸一把,被大人拍着手背骂“小心点,炸着手”。
大人们下班路上,自行车筐里渐渐堆满了年货:给孩子买的新棉袄、给老人称的冰糖、裹着油纸的芝麻糕。梦笙下班路过商场,进去挑了块红底碎花的布料,想着给星遥做件新罩衣过年穿;允执则绕到杂货店,买了两挂小鞭炮、彩竹筒、呲花炮,打算三十晚上陪女儿放。楼道里飘着各家的香味,赵家在炸酥肉,钱家在蒸米糕,孙家的煤炉上炖着腊排骨汤,走一层楼就能闻出三种不同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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