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鸟。”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母亲,也不是任何生灵的声音,像是山风穿过溶洞的回响。梦笙猛地抬头,四周的青鸟都停下动作,齐齐望向天空。“你的凡间劫才刚刚开始。”声音继续说道,“修行之路,信念为舟,心魔为浪,稍有不慎就会倾覆。”
金线忽然躁动起来,从花蕊里、溪流里、宝珠上涌出来,在她眼前织成一张网。“你此生的任务尚未完成,”网中央浮现出母亲的脸,眼神里满是期盼,“莫要犹豫,莫要怀疑,随心而动,方能圆满。待任务完成,自会阖家团聚。”
话音刚落,金线网突然散开,眼前的仙境开始扭曲。琼花变成模糊的光斑,溪流化作银带,母亲的身影渐渐淡去,只剩那颗宝珠在池塘里闪着光。梦笙急得扑腾翅膀,却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后退,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陡峭的山崖,古老的廊桥,桥下的河水泛着墨绿色,岸边的石壁上刻着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哪里?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西南有山,山有大榕,榕下有你要找的东西。”玉皇观的古戏台旁确实有棵老榕树,树干要三个人合抱,树洞里常年积着雨水。难道这里就是西南的那座山?她正想飞近看看,脚下的岩石突然碎裂,身体猛地往下坠——
“梦笙!梦笙!”
郑允执的声音像根线,猛地把她从坠落的恐慌里拽出来。梦笙睁开眼,看见他焦急的脸在灯光下晃动,额前的碎发沾着汗珠。“你踢得床板响,手还抓着被子不放,”他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掌心温热,“是不是做噩梦了?”
窗外的天已经泛白,海雾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咸涩的气息。梦笙坐起身,后背全是冷汗,翅膀消失了,爪子变回了手,只是指尖还残留着玉石的温润感。“嗯,梦见从山上掉下去了。”她扯了扯被子,掩饰心跳。
郑允执笑起来,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晨光:“那肯定是昨天爬山累着了。快起吧,今天食堂有元宵。”他转身去拿牙刷,白衬衫的后领沾着根头发,梦笙望着那根头发,忽然觉得这个从未离开过樟树城的大男孩,身上有种她抓不住的安稳——就像事业单位的铁饭碗,就像父母在堂的家庭,这些都是她漂泊多年从未拥有过的。
上班的路上,鹭岛的年味还没散尽,骑楼的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魏梦笙走进酒店办公室,刚坐下就看见经理黄姐端着茶杯过来,搪瓷杯上的“劳动模范”字样已经磨得模糊。“梦笙,”黄姐往她桌上放了块水果糖,“有好事跟你说。”
乙亥年的酒店业正处在快速发展期,外资品牌开始涌入,本地酒店都在抢着培养人才。黄姐打开抽屉,拿出份打印好的文件:“领导开会研究过了,觉得你从来酒店就表现特别好,脑子活,学东西快。想跟你签正式合同。如果你同意签了,酒店下个月就派你去香港假日酒店学习半年,回来直接升经理哦。”
梦笙的手指捏着文件边缘,纸页的粗糙感让她想起第一次来面试时穿的那双布鞋。她来鹭岛这几年里,就只有在这家酒店从大堂迎宾做到人事专员,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英语单词背到深夜,连做梦都在说“check out”。去香港学习——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就像小时候在西北边疆的小县城,看着电视剧里的香港,觉得遥远得像天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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