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念:"妈,我知道了,我会记着的。"
虽然手背上的印记还在发烫,也有点疼,但在梦笙心里却像颗小小的太阳,在寒风里,亮得让人安心。最起码印证了母亲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她知道她的存在的。
千日祭的烟火在坟前散了之后,魏家大院又落回了更深的沉寂。风卷着残叶穿过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夜里哭。魏梦笙背着书包穿过院子时,总觉得母亲的目光还落在门楣上,看着她上学,看着她放学,可转身时,只有空荡荡的门框。
年底的雪来得早,院子里的水缸冻了层薄冰。魏梦笙刚考完期末试,正蹲在灶台前帮父亲烧火,院门外突然传来王慧尖利的吆喝声,像冰锥子划破了寂静:"爸!爸!好消息!"
王慧裹着件新做的花棉袄,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手里扬着张粉红色的纸,雪花落在她新做的的发卷上,瞬间化成了水。"你看我给梦笙找着啥了?"她把纸往灶台上一拍,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她的棉裤上,她也不拍,"地区卫校的委培生通知!学医的!多好!"
魏建国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没抬头:"啥委培生?"
"就是学校花钱培养,毕业包分配的!"王慧的嗓门拔高了八度,眼睛瞟着魏梦笙,"梦笙不是总念叨咱妈生前头痛吗?让她去学了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治人头疼,将来也能给人看病,多体面!再说了,女孩子家学个医,将来好嫁人,你说是不,爸?"
魏梦笙盯着那张通知书,纸页边缘被风吹得卷了起来。她太清楚王慧的心思了——卫校在地区首府,离家里有三十里地,说是委培,那就意味着是住校。王慧是嫌她碍眼,想把她从这个家里彻底撵出去,好独占院子,独占父亲那点退休工资。
"我不去。"魏梦笙往灶膛里塞了把玉米芯,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的脸发烫。
"你这孩子咋不识好歹?"王慧立刻翻了脸,"这可是我托了多少关系才弄来的名额!多少人抢着要呢!你不去?你能保证你能考个好大学吗?难不成想在家赖一辈子?"
"我还要高考。"魏梦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倔劲。
"高考?就你?"王慧嗤笑一声,用指甲点着通知书,"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学个医,将来在医院当医生护士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比啥都强?"
魏建国终于抬起头,看了看魏梦笙,又看了看王慧,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让我想想。"
王慧却不依不饶,拉着魏建国的胳膊往外走:"爸,这事您可得想清楚!梦笙留在家里,将来还不是要花家里的钱?去读卫校,国家给补贴,咱还能省点......"
她们的声音在堂屋里渐渐模糊,魏梦笙蹲在灶台前,看着火苗一点点舔舐着柴禾,把它们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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