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魏梦笙在笔记本上画了群麻雀，旁边写着："风来了，它们替妈说了话。"
二姐魏明珍带着出疹子的小星回来了， 小家伙已经可以自己吃饭喝奶了。他的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梦笙，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那手指软乎乎的，带着奶香，魏梦笙的心跳漏了一拍——母亲以前也总这样抓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教她系鞋带。
"梦笙，你看小星多喜欢你。得亏他小时候你带过他。"二姐坐在床边织毛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等他长大了，让他保护你。"
魏梦笙没说话，低头看着小星的睡颜。他的眉头皱着，像在做什么不高兴的梦。她忽然想起王慧骂的那些话，说母亲是续弦，生不出儿子，才把气撒在父亲身上。这些日子她总在想，母亲的高血压是不是真的跟生气有关？她记得有次父亲出差，回来时带了块花布，说是给王慧做新衣服的，母亲那天晚上没吃饭，坐在灯下翻着旧相册，翻到后半夜。
"二姐，"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发涩，"妈以前......总跟爸吵架吗？"
魏明珍织毛线的动作顿了顿，针眼歪了个方向。"小孩子家懂什么。"她把线拉紧，"咱爸和咱妈那是拌嘴，谁家夫妻不拌嘴？"
"可王慧说的那些话——妈真是续弦啊？我们都是庶出？妈的高血压是被爸气出来的？"魏梦笙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还说妈见不得爸对别人好，小心眼，爱嫉妒。"
"啪"的一声，二姐把毛衣针往桌上一拍，针都崩飞了。"王慧那是放屁！"她的眼圈红了，"妈当年嫁给爸，爸是二婚，媒人骗了妈，爸的前妻生孩子时候大人孩子都死了，还不是听婶子们嚼舌根，说怀疑哥是前妻那个孩子，不是和我们一个妈生的。再说妈怎么会嫉妒她？妈是心里装着委屈，没处说！"
魏梦笙愣住了。她从没听母亲说过还有"过世的前妻和孩子"。父亲也从来没解释过，只是当时的媒婆见母亲一心想到医院工作没说实话。自此心里跟父亲总堵着点什么。
二姐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边："有些事，本不该让你知道。咱妈不是普通人......"她压低声音，像怕被谁听见，"她年轻的时候，在昆仑山待过，说是给一位大人物当差。后来不知道怎地遇到咱爸，才留了下来。"
魏梦笙的心猛地一跳。母亲确实提过昆仑山，说那里的雪终年不化，夜里能听见青鸟的叫声。她还说，青鸟是神鸟，能衔来幸福。
"她心里装着昆仑山，装着以前的事，有时候睡不着，就坐在院里看星星。"二姐的声音软了下来，"咱爸不懂这些，总以为她在闹脾气。其实她是想家了，想那些会飞的伙伴。"
那天晚上，魏梦笙做了个奇怪的梦。她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远处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口站着好多穿青衣服的女子，背上都长着翅膀。母亲也在其中，穿着绣着金线的青衣，正回头朝她笑。"梦笙，"母亲说，"有些债，总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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