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是被天神打翻的洗脚盆，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砸向碧水湾社区。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柏油路面，溅起的水花在路灯下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仿佛整个世界都泡在浑浊的茶汤里。
诸葛铁牛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 “闪电送” 雨衣，雨衣袖口的魔术贴早已失去粘性，露出的手腕被雨水泡得发白，像块发涨的年糕。
他蹲在社区服务中心的屋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 “和谐契约” 卡，卡片边缘的圆角被磨得光滑，传来微弱的温热，像是有只小兽在里面不安地喘息 。
这是系统预警的征兆，过去三个月里，每当有重大污染事件发生前，卡片都会发出这样的信号。
旺财趴在他脚边，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的积水。
这只金毛犬的耳朵警惕地竖着，鼻子凑在水洼里嗅来嗅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这已经是它今晚第三次对着西北方向示警了，那里的夜空被产业园的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雨雾中隐约可见几座塔吊的剪影，像蛰伏的钢铁巨兽。
诸葛铁牛伸手摸了摸旺财湿漉漉的脑袋，它脖颈处的项圈还挂着上周社区宠物比赛得的小红花，花瓣被雨水泡得发蔫，却依然固执地保持着鲜艳的红色。
“铁牛哥，张大爷的最新检测报告出来了。” 李小明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明显的气喘。
他怀里紧紧抱着个密封文件夹，文件夹的蓝色塑料封面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边角处磨出了白色的纤维。
雨水顺着文件夹的边缘往下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像滴在宣纸上的墨。
李小明的眼镜片上沾满了水珠，他时不时得腾出一只手来擦拭，露出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
昨晚他在特调局档案室熬了通宵，试图从五年前的旧案里找出声波污染的蛛丝马迹。
诸葛铁牛接过文件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李小明的手腕，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
“特调局的精神熵增指数显示，老人家的认知混乱程度已经达到‘中度污染’，但所有常规污染源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李小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像条挣扎的蜈蚣，“你看这个频率峰值，和三个月前罐头厂的红眼巨鼠完全吻合，只是波长被压缩了三倍。”
文件夹第一页的诊断结论用红笔圈着：“疑似新型声波媒介污染，患者频繁提及‘棋子在唱歌’‘音箱长头发’等幻听幻视症状。”
诸葛铁牛翻到附件部分，张大爷的脑电图图谱上，有段异常尖锐的峰值在特定频率段反复出现，像根扎进大脑的钢针。
他忽然想起上周送外卖时，在 7 栋楼下看到张大爷对着空气鞠躬，嘴里念叨着 “谢谢指教”，当时只当是老人糊涂了，现在想来，那正是污染发作的初期症状。
“这不是巧合。” 诸葛铁牛激活系统扫描，淡蓝色的全息投影在雨雾中展开，边缘处因湿气而微微扭曲。
张大爷家的户型图上，所有广场舞音箱的摆放位置都被标上了红色圆点，这些圆点以老人的卧室为中心，形成一个诡异的包围圈。
更令人心惊的是，投影边缘不断弹出新的红点 。
社区里有七户人家的老人出现了类似症状，全在广场舞音乐覆盖的核心区域。
【检测到异常声波频率，与司马钢蛋实验室残留数据匹配度 78%。是否启动深度溯源？】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电流特有的滋滋声。
“启动。” 诸葛铁牛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冷静。
系统界面瞬间切换成复杂的频谱分析图，其中一段扭曲的波形正在缓慢扩散，形状如同一条盘踞的蛇，蛇头直指西北方向的 “新能源产业园”。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激活系统时，在泥坑里捡到的外卖盒上，也曾沾着类似频率的能量残留，只是当时被暴雨冲刷得几乎无法识别。
李小明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嵌进诸葛铁牛的皮肉里：“我在档案馆查到的！司马金元的弟弟司马玉，三个月前注册了一家‘声能科技公司’，就设在产业园的三号车间！”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工商注册信息复印件，纸张边缘已经被雨水泡得发卷，“他们对外宣称研究‘环保降噪技术’，但招聘的全是生物声学专家，其中有个姓王的博士，以前是司马钢蛋的得力助手！”
雨势更大了，风裹挟着雨水灌进领口，带来刺骨的寒意。
诸葛铁牛抬头望向产业园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在雨雾中模糊成一片光晕，像一只窥视猎物的眼睛。
旺财突然对着那片光晕狂吠，前爪在地面上刨出浅浅的泥坑 。
它的爪子上沾着几根墨绿色的细丝，在路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些细丝大约半厘米长，末端带着细小的倒钩，像是某种植物的气根，却又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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